>文明不始于征服,而始于理解。”
三个月后,新疆一所乡村小学传来消息:一名自闭症男孩第一次主动走向“语箱”,断断续续说了五分钟。内容无人知晓,因系统自动加密保护隐私。但老师说,他说完后笑了,还伸手摸了摸机器的按钮,像在抚摸朋友的手。
又过了半个月,内蒙古草原上,一位牧民老人对着“语箱”讲述三十年前失去的儿子。他说蒙语,系统本无法识别,却触发了新上线的“多民族情感共振模块”,自动转译为汉语、英文、阿拉伯语,并推送至全球同龄丧子父母群体。三天内,他收到七百多条回复,有维吾尔族大妈唱了一首安魂曲,有挪威渔民分享自己如何熬过寒冬般的grief。
语言不通,但痛苦与慰藉相通。
而最让陈默动容的,是一封来自监狱的信。
写信人是一名死刑犯,曾因报复社会引爆公交案致十二人死亡。他在狱中观看了“全国倾听日”纪录片,写下万字忏悔书:
>“我小时候被父亲打得不敢哭,母亲劝架反被打折肋骨。老师说我‘性格阴郁’,让我离群索居。我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温暖。”
>
>“直到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个烧国旗的少年说‘我只是想有人问我为什么’,我才明白,我和他一样,都在用毁灭的方式乞求关注。”
>
>“我不求赦免。但我希望在我死后,能把我的声音放进‘语箱’。也许某个即将走上绝路的孩子会听到,然后停下脚步,试着说一句:‘我很难受。’”
陈默亲自批准将其录入历史档案库,编号:H-0001,类别:警示与救赎。
春天来临的时候,第一家“流动语箱车”驶入大凉山。
车厢改装成温馨空间,配有沙发、暖灯、录音设备和星空投影。孩子们围着它转圈,好奇地触摸蓝色按钮。一位支教老师带着全班来做“第一次集体倾诉”。
轮到一个小男孩时,他紧张地攥着衣角,半天才开口:
>“我爹喝酒就打我妈。我藏在柜子里听,想冲出去拦,可我太小了……我恨我自己。”
>
>“老师说可以来这里说秘密。我说完了,心里……好像轻松了一点。”
车顶的信号灯闪烁几下,自动上传。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杭州,一位年轻检察官正好值班审核。她听完录音,立刻联系当地妇联与公安,启动家暴干预程序。
七天后,男孩父亲被依法拘留,母亲获得庇护所安置。
消息反馈回“语箱”,系统生成一句自动回应,由AI合成温柔女声播放:
>“你的勇敢,保护了妈妈。世界因你的一句话,变得更好了一点。”
小男孩仰头看着车顶的星星灯,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陈默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手机震动。
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
>“联合国刚刚通过决议,将每年6月18日定为‘世界倾听日’。提案国引用了你的话:‘听见,是文明最初的起点。’”
>
>“我们做到了吗?”
他没有立刻回复。
良久,他抬起头,望向湛蓝天空。一群候鸟正掠过城市上空,翅膀划破寂静。
他终于打下一行字:
>“还没有。但我们正在学会,如何不再让任何一个声音,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