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那盏幽绿灯火忽然熄灭。
四周陷入死寂。
紧接着,前方山坡上传来??之声,像是无数虫蚁在啃食朽木。下一刻,泥土翻动,一具具尸体从地下爬出!
它们衣衫褴褛,皮肉干瘪,眼窝深陷,动作僵硬却不迟缓,齐刷刷朝三人围拢而来。最前方一具女尸格外诡异??颈间果然挂着一枚青玉蝉,蝉翼微张,竟似活物般轻轻震颤。
“找到了。”丘氏低声道,“薛霜姿的尸身。”
可就在此时,那女尸忽然停下,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眶中,竟燃起两簇幽蓝火焰。她的嘴一张一合,发出不属于死人的声音:
“你们……不该来。”
“你是谁?”孔汝尚厉声问,“薛霜姿已死百年,你不过是借尸还魂的邪祟!”
“邪祟?”女尸冷笑,声音忽男忽女,变幻不定,“我是守墓人,也是送信者。【长明祟】派你们来取玉蝉,但它没告诉你们??这蝉里封着的,不只是薛霜姿的残魂,还有……一封写给‘那个人’的遗书。”
“什么遗书?给谁的?”瞿琢追问。
女尸未答,只是抬起右手,指向孔汝尚:“她会知道。因为她体内流着相同的血。”
孔汝尚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薛霜姿是你母亲的孪生姐姐。”女尸缓缓道,“你们孔家,本是钦天监旁支,世代掌观星推命之术。百年前那一场劫难,表面是薛霜姿逆天改命,实则是她发现了密州三大世家与冥府勾结,私自篡改生死簿的秘密。她要揭发,于是被灭口。而你的母亲,为了保全你,自愿替姐赴死,对外宣称病逝,实则魂魄也被抽走炼成了‘伪命格’。”
“胡说!”孔汝尚怒吼,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娘……她是病死的!她临终前还握着我的手……”
“她握着你的手,是在传递最后一丝阳引之气。”女尸冷冷道,“那是你们孔家血脉独有的天赋??能感知命运线的断裂。你之所以能看见【孽镜台】投影,不是偶然,是你继承了薛霜姿未尽的使命。”
丘氏和瞿琢震惊地看着孔汝尚,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所以……”孔汝尚声音颤抖,“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长明祟】选中我,不是因为我强,而是因为……我是她的外甥女?”
“不错。”女尸点头,“它需要一个能开启【孽镜台】的人。而你,是最合适的钥匙。”
“那你呢?”丘氏突然发问,“你为何替她守墓百年?你到底是谁?”
女尸沉默片刻,终于摘下脸皮??
那不是皮,而是一张人皮面具。揭开之后,露出的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眉目清俊,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哀伤。
“我是她的丈夫。”他说,“百年前,我是钦天监右丞,姓沈,名砚。”
“沈砚?!”瞿琢失声,“那个传说中为妻殉情,跳下问心崖的沈大人?”
“我没有死。”沈砚淡淡道,“我被救下,囚于密州地牢三十年,直到十年前才逃出来。我用禁术将自己的魂魄寄于这具尸体之内,只为等一个人来取回玉蝉,重启真相。”
他看向孔汝尚:“你母亲临死前托人带话给我:‘若有一日汝尚持令而来,便是天意重启之时。’”
孔汝尚怔住,脑海中母亲临终的画面再次浮现??那双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能出口。
原来,她是想告诉她真相。
“玉蝉给你。”沈砚伸手,轻轻摘下女尸颈间玉蝉,递向孔汝尚,“但你要记住,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路。密州三大世家早已渗透各大宗门,就连你们参加的这场试炼,也是他们筛选‘可用之器’的手段之一。”
“我们只是棋子?”瞿琢苦笑。
“现在不是了。”丘氏接过玉蝉,放入怀中,目光坚定,“从接过敕封令那一刻起,我们就成了执棋之人。”
沈砚看着他们,良久,忽而一笑:“好。那么,我最后再送你们一程。”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刹那间,整座北邙山剧烈震动,无数坟包炸裂,万千冤魂冲天而起,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旋涡,直贯云霄。
“这是……【万魂开道】?”孔汝尚惊呼。
“不错。”沈砚身影逐渐虚化,“以我残魂为引,打通通往冥渊的缝隙。你们顺着漩涡进去,可直达【孽镜狱】第二重??【回光境】。那里有薛霜姿留下的真正线索,关于谁在偷渡轮回,如何炼制伪命格,以及……那个站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冥官’是谁。”
“你呢?”孔汝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