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瞿琢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立时拿出一张特制的传音玉符。
此刻这张符?正呼吸般明灭着,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是小姐在给他传音!
瞿琢精神一振,立刻催动符?,一个熟悉的语声,当即。。。
北邙山的夜,冷得刺骨。
风不是吹的,是刮的,像无数冤魂伸出枯手,在人皮肉上撕扯。荒原无边,枯草伏地如跪拜亡灵,远处山势起伏如龙脊,黑沉沉压在天际线上,仿佛一头蛰伏万年的巨兽正缓缓苏醒。三人跋涉于泥泞之中,脚底黏腻,每一步都似踩在腐烂的尸身上。孔汝尚低头看去,竟真有一截白骨从泥土中探出,指节扭曲,似在抓挠生者的足踝。
“别看。”丘氏低喝一声,手中铜牌微光一闪,那截白骨瞬间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这地方……不对劲。”瞿琢声音发抖,双臂环抱自己,“阴气太重了,连鬼都不该在这里游荡,可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孔汝尚没说话。她的确也感觉到了??自接过铜牌那一刻起,她的“阳引”之气便与某种冥冥中的存在产生了共鸣。此刻,她额间隐隐作痛,仿佛有根细针在颅内轻轻搅动。她闭眼,眼前又浮现出那座倒悬宫殿、玄袍女子、模糊男子的身影……还有那一行血字:**非正常死亡者,魂魄失踪**。
“我们得快些。”她终于开口,“【长明祟】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来北邙山。那女尸……薛霜姿,若真如它所说‘不该存在’,那就说明,有人瞒着天地,把她藏了起来。”
丘氏点头:“钦天监左使,百年前因逆推天机、篡改国运被斩首示众,魂魄按律当碎七日,曝于七星台之上,永不得轮回。可若她还活着……或者说,她的尸身未毁,那就意味着,她的命格仍在运转。”
“命格不灭,魂便可归。”瞿琢接道,脸色发白,“有人在等她回来。”
话音刚落,前方忽现一点幽绿灯火。
那光飘忽不定,悬于半空,像是提灯的人影,却又不见身形。灯火摇曳中,隐约传来孩童哼唱的童谣:
>“北邙山,葬龙骨,
>白骨堆成望乡屋。
>一更哭,二更走,
>三更官差点人头……”
歌声稚嫩,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惊惧。
“这是……招魂曲?”孔汝尚喃喃。
“不。”丘氏眯眼,“是【引路灯】。专为执令之人点亮。”
“你怎么知道?”瞿琢问。
“因为铜牌在响。”丘氏抬起手,那枚青铜小牌正微微震颤,符文流转,竟与远处灯火同频闪烁。“它在回应。这条路,是对的。”
他们朝着灯火走去。越靠近,寒意越深。地面开始出现裂痕,一道道纵横交错,宛如龟甲。裂缝中渗出黑水,腥臭扑鼻,水面倒映不出人脸,只有一双双向上伸展的手,仿佛地底埋着无数不甘的亡魂正试图爬出。
忽然,孔汝尚停步。
“怎么了?”瞿琢回头。
她没答,而是缓缓蹲下,指尖轻触地面。就在那一瞬,一股冰冷记忆涌入脑海??
*百年前,雪夜。一名女子披发戴枷,跪于断头台前。刀光起,血溅三尺。刽子手收刀退后,监斩官低声念咒,欲将其魂魄打入镇魂钉。可就在魂体离窍刹那,一道黑影掠过,以秘法将一丝残魄封入玉蝉,悄然带走……*
“我看到了……”孔汝尚猛地抬头,呼吸急促,“薛霜姿的死,是假的!她的魂没有碎,有人替她挡了劫数!”
丘氏瞳孔一缩:“谁?”
“不知道……画面太模糊。但那人穿的是……密州官袍。”
三人沉默。
密州三大世家,世代掌管阴阳司务,监察天下修士生死簿籍。若真是他们插手,那此事早已牵连甚广,绝非区区敕封令所能轻易撼动。
“难怪考官临死前说‘你们逃不掉’。”瞿琢苦笑,“我们拿的不是权柄,是催命符。”
“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丘氏握紧铜牌,“违令者,诛魂。你以为【长明祟】只是吓唬我们?它能抹去整个坊市的存在痕迹,就能让我们的名字从世间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