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启动“逢危须弃”终极程序。
仪式定在冬至日正午,届时全球十七个分会同步关闭主频发射器,同时向地下注入一段反向谐波,用于解耦所有共振节点。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我们将无法主动联系地下世界。能否收到回应,全凭自然共鸣。
那天阳光罕见地穿透云层,洒在湖面如金箔铺展。小女孩穿着蓝裙子站在岸边,手里捧着那根曾会“唱歌”的枯草。我蹲下身,最后一次握住她的手。
“你也要走了吗?”
她点点头:“门只能开一次。这次不开,下次就永远关了。”
“你会记得我吗?”
“你会记得妈妈就行。”她笑了笑,眼角有光闪动。
正午钟声响起,我按下终端上的红色按钮。
嗡??
一声悠长的低鸣自地底升起,仿佛万千灵魂同时吐出最后一口气。湖面棋盘迅速淡化,那只闭合的眼睛缓缓消散。六根传音管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一根微弱红光闪烁三下,随即归于黑暗。
系统离线。
此后三个月,站点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没有预警,没有信息,甚至连风都不再奏出熟悉的旋律。志愿者陆续撤离,只剩下我和Lhamo留守到最后。
直到春分清晨,她在例行巡检时突然惊呼。
我冲进主控室,只见监测屏上出现一行极其微弱的信号:
**“弦已收,安。”**
发送时间:昨夜23:59:59
发送源:D16节点
加密方式:洛桑卓玛私钥
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我们没有回复。按照协议,也不能回复。
但我知道,他们听见了我们的沉默。
一个月后,我递交辞呈,离开听棋遗址。临行前,我把那支装过血剂的琥珀色小瓶埋在碑下,立了一块新石板,上面只刻四个字:
**听见沉默**
如今我在南方小镇开了间小小茶馆,每日煮水烹茶,听雨打芭蕉。偶尔有老棋迷上门切磋,我总笑着推辞:“我早就不下了。”
唯有深夜独坐时,我会取出那枚从女孩留下的萤石吊坠,放在灯下凝视。它不再发光,却总在雷雨将至前微微发热。
上周,一个五岁男孩跟着母亲来喝茶。他盯着吊坠看了很久,忽然说:“叔叔,这个石头里有人在睡觉。”
我没有惊讶,只是轻声问:“你想听听她的梦吗?”
他用力点头。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吊坠上。
窗外,第一滴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