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成吞了口唾沫,急忙点头称是:“是,我前段时间遇上山匪,受了不轻的伤,幸好遇上镖局的郭青仪小姐,这才将我给救了回来。”
黄金成直接顺着当初姜云所说的谎,跟着说了起来。
没想到彭星辰瞬间出。。。
夜雨如丝,自天际垂落,浸湿了京城青石板街。北镇抚司的铜钉大门紧闭,檐角铁马在风中轻响,仿佛仍在回荡那日文庙崩塌时的余音。
姜云独坐书房,烛火摇曳,映着他眉宇间的倦意。案上摊开一卷《大周律》,却久久未翻一页。他手中握着一只玉簪,通体温润,雕作梅花形状??那是母亲遗物,也是当年她与陆九渊定情之物。如今簪在人亡,唯余一段旧事沉浮于心。
窗外雷声隐隐,似有远云压城。
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廊下传来,不带杀气,也不惊守夜缇骑。姜云眸光一凝,未抬头,只淡淡道:“既来了,何必藏形?”
阴影从屋檐滴水处缓缓浮现,一名男子踏雨而入,披着灰袍,头戴斗笠,面容隐在暗处。他手中无刀,亦无符咒,唯有腰间悬着一支竹笛,漆色斑驳,似经百年风霜。
“你还是这般敏锐。”那人开口,声音清冷如泉,“哪怕放下屠刀三十年,你也知道是我。”
姜云终于抬眼,目光如刃,直刺对方双目:“陆九渊,你不该回来。”
陆九渊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苍老却不失俊朗的脸。鬓发已白,眼角刻着岁月深痕,可那双眼仍如少年时一般清澈明亮,带着书生的倔强与悲悯。
“我若不来,谁来问你一句??当年那一场大火,究竟是谁放的?”
姜云冷笑:“你还记得那年的事?那你可还记得,是谁跪在火场外,抱着烧焦的婴儿哭了一夜?是我。不是你。”
陆九渊闭了闭眼,喉结微动:“我知道。可那孩子……真是彭辰星的儿子吗?”
室内骤然死寂。
良久,姜云缓缓将玉簪收入袖中,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以为我为何要查清河学宫?你以为我为何对‘寄魂阵’如此熟悉?因为二十年前,楚清河就在你我师门??仁义学宫试过一次。他想借婴孩纯阳之魂续命,选中的,正是你我同门的小师妹所生之子。”
陆九渊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小师妹不肯,便被他们用药迷昏,强行剖腹取婴。那夜我恰巧回山,撞破此事,拼死抢出孩子,却被楚清河亲传弟子追杀至断崖。我跳崖逃生,孩子却在我怀中活活烧死……那一把火,是他们放的,为的是毁迹灭口。”
姜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陆九渊,声音低沉如雷:“而你,陆九渊,你当时在哪?你在江南讲学,写诗赋词,谈‘天下大同’!等你赶回山门,一切都已成灰。”
陆九渊脸色惨白,双手微微颤抖:“我不知……我真的不知……若早知如此,我宁可弃儒修剑,也要斩尽那些伪圣之人!”
“晚了。”姜云冷冷道,“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圣贤之道,不过是权贵手中的刀。他们用礼教杀人,比妖魔更狠。”
陆九渊猛地抬头:“所以你就成了锦衣卫?成了皇帝手中最锋利的爪牙?不惜以酷刑逼供、搜魂夺魄,只为铲除异己?”
“铲除异己?”姜云嗤笑一声,“那你看看这封信。”
他从案底抽出一封泛黄密函,掷于桌上。陆九渊拾起一看,瞳孔骤缩??那是楚清河亲笔所书,提及“五大学宫共盟,待龙气衰弱之时,以儒代政,废昏立明”。落款日期,竟是十年前。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报仇?”姜云盯着他,“我卧底清河学宫三年,才挖出这个‘儒盟’的存在。他们不止想废帝,还想彻底废除皇权制度,由五大圣人后裔共治天下。这不是救世,是乱世!”
陆九渊沉默良久,终是长叹:“可你手段太过狠厉。搜魂术伤人神识,纵使罪有应得,也违背了儒家‘仁恕’之道。”
“仁恕?”姜云冷笑,“当他们用百姓的香火炼化愿力,操控人心时,你怎么不说他们违了天道?当他们煽动学子围攻朝廷命官时,你怎么不说他们失了师道?你总想着劝化、感化、教化,可有些人,非雷霆不能醒!”
两人对视良久,风雨敲窗,宛如战鼓。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鹤唳。
陆九渊神色微变,望向窗外:“有人在召我。”
姜云冷声道:“你是想走?还是想继续搅局?”
“我不是来搅局的。”陆九渊缓缓戴上斗笠,“我是来提醒你??楚清河虽灭,但‘儒盟’未亡。南方岭南,已有三座学宫暗中重开‘显圣祭’;西北敦煌,更有儒修挖掘古墓,寻找‘圣王遗骨’,欲借尸还魂。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姜云眉头紧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陆九渊转身面向门口,声音渐低,“你我曾是同门兄弟,也曾并肩对抗邪道。如今立场不同,但我仍希望你能守住底线??别让正义变成另一种暴政。”
话音落下,他人影已融入雨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