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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迟骋就特别喜欢捏陶淮南,陶淮南也习惯让他捏来捏去,有时候捏脸,有时候捏胳膊上的肉,偶尔睡觉陶淮南睡得软塌塌热乎乎的,迟骋也隔着衣服捏捏他肚子。陶淮南浑身都是痒痒肉,有时候躲,有时候不躲就边笑边让人捏。从陶淮南八岁他俩开始在一块,现在陶淮南马上要十六了。生命里一半的时间都有迟苦,对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七八年真的很长很长。店里有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是黄哥给订的,送来的时候员工们才知道陶淮南今天过生日,小残疾群里开始刷刷刷地发“生日快乐”和小红包。小红包陶淮南都领了,都不大,就是哥哥姐姐们的小心意。能来店里兼职的至少也得是大学生,都比陶淮南大几岁,一些可爱的哥哥姐姐。陶淮南心里惦记着事儿,蛋糕他就吃了一小块。黄哥还问他:“今天食欲这么差呢?要搁平时我们小南自己能吃一层。”陶淮南笑眯眯地又从碗里挖了一勺,是夹层里的水果。别人吃蛋糕用纸盘托着吃,陶淮南得用碗,他手上没准头,用盘托着勺挖不上来,没几下就得掉地上。“你知道什么。”陶晓东坐椅子上滑过来,他没干完活,手上还戴着脏手套。陶晓东张嘴,迟苦叉了一大口递他嘴里,陶晓东边嚼边说,“人小哥给做蛋糕了,家还一整个等着吃,谁吃你这买的。”“哟,真的啊?”黄哥指着蛋糕,跟陶淮南开玩笑,“你信哥话快好好吃这个,你小哥做的能有这好几千的好吃?”陶淮南也不说话,只眯眼笑。迟骋户口还在黄哥家,从法律意义上讲现在黄哥是他监护人,严格来讲他现在跟陶淮南都差出一辈儿了。“你看你也是,你就多做点直接拿过来,我都不用订了。”黄哥也逗逗迟苦,冲他使个眼神,“啊,儿子?”“滚蛋!”陶晓东又张张嘴,迟苦托着盘子递过去,陶晓东直接咬了一大口,“你这一个便宜给我们哥仨都占了。”陶晓东滑回去接着干活,客户是个小姑娘,也在吃蛋糕。黄哥朝他那边喊了句:“户口本儿上写着呢,你要是严谨点你都得管我叫叔。”店里俩老板关系铁着呢,每次他俩一瞎贫周围员工都跟着笑。陶淮南那点小心思瞒不住家里俩哥,被他哥当着大伙面给戳稀碎。迟骋真给陶淮南做了,昨晚就做好了,放冰箱冷藏着今天吃。本来打算多做几次练练,结果第一次就成了。陶淮南那么有仪式感,小哥做的那必然比买的好吃。蛋糕没什么花花样式,反正什么样陶淮南都看不见,他又不能上手去摸,好吃就行。好吃是绝对好吃,底下蛋糕底做成湿软的巧克力慕斯口感,中间一层薄薄的奶冻,上面铺着满满一层水果丁。就摘掉心里主观判断,很客观地说,陶淮南也真觉得比买的好吃。没人比迟骋知道陶淮南喜欢吃什么,都照着他的喜好来,那没可能不好吃。陶淮南现在被惯得嘴刁,这不爱吃那不爱吃,事儿多。迟骋有时候管他很严有时候又惯着,像是吃东西方面迟骋就不管他,周末不上学还给他做菜煮面,他越这么惯着陶淮南嘴越挑,什么菜不爱吃了就往迟骋碗里夹。有时候陶晓东都看不过去了,说他几句。到这时候迟骋又护着,说“没事儿”。陶淮南吃了一肚子蛋糕,觉得自己连喘气都腻。明天周一两人还得上课,陶淮南洗漱过之后才八点多,现在睡早了点,于是趴在迟骋腿上戴着耳机又在听书。迟骋手放他头上,也在看书。陶淮南表情太纠结了,迟骋很难不注意到他。就见陶淮南眉头一会儿皱起来,一会儿又稍稍舒展些,过会儿再聚起来,拧成纠结的一小团,还深吸口气惊讶坏了。迟骋从他耳朵里摘下一只,如果是平时陶淮南都大大方方给他听,哪怕是带点颜色的部分也不怕,一身正气啥也不虚。这会儿迟骋刚一碰到他耳朵陶淮南马上就坐起来了,捂着耳机不给他。迟骋挑挑眉,问他:“听什么呢?”陶淮南手捂在耳朵上不放,警惕地说:“小黄书。”“小黄书你防着我干什么?”迟骋要去拿他手机,陶淮南拍开他手,下地光着脚回卧室了。有小秘密了。迟骋其实没想真管他,陶淮南回卧室了他也没跟着。陶淮南自己在卧室里也没个动静,等迟骋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睡着了眉头还拧着,耳机也没摘。迟骋把他耳机摘下来,缠手机上放在床头。陶淮南打着斜躺在床上,迟骋托着脖子把他挪正,陶淮南半醒不醒的,叫了声“苦哥”。“睡吧。”迟骋说。“晚安。”陶淮南低低地咕哝着,往迟骋这边蹭蹭,习惯性地要往那边贴。迟骋刚躺好,陶淮南贴过来了他也就顺势把胳膊搭他身上。然而没几秒钟,陶淮南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翻了个身背了过去,跟迟骋拉开了点距离。他翻过去了迟骋就随他去,不当回事,自己也翻了个身。戏精不知道又在脑子里自己演什么戏了,后来一段时间都不太对劲。他每次一有点什么迟骋得很多天才能发现,以他的神经粗度实在是没法跟陶淮南保持一致。迟骋只是觉得他最近特别迷手机,耳机总在耳朵上戴着。晚上迟骋还在学习,陶淮南又在旁边玩手机,迟骋敲敲桌子,做着题没抬头,说:“别一直听,歇会儿。”“我查点东西。”陶淮南说。“查什么?”迟骋说,“我给你查。”陶淮南说“不用啦”,又站了起来,去床上躺着,自己沉默着听手机。迟骋看他一眼,没管他。最近澡也不跟迟骋一块洗了,以前天天人那边一要洗澡他就欠欠儿地往里凑,现在突然矜持上了。天天要不他先洗,要不迟骋洗完他再去,不一块了。迟骋无所谓这个,不跟着掺和更好,省着挤了。陶淮南自己揣着一兜小心事谁也不说,哥也不说,小哥也不说,时不时地就发呆,不知道琢磨什么。半大小子正是迅速发育的年纪,有时候早晨能被胀醒,难受。陶淮南在梦里醒过来,睡了一脑袋汗。迟骋还在旁边睡着,陶淮南睡着了不老实,睡前有模有样的,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贴在人身上,腿也搭着。陶淮南难受得皱紧了眉,腰往后退了退,腿也从人身上拿了下来。他一动迟骋就醒了,睁眼看见陶淮南醒着,看了眼时间,半哑着说:“还早,再睡会儿。”每天都听的声音,这会儿却莫名让陶淮南有点点别扭。他轻轻地“嗯”了声,慢慢翻了个身。迟骋就算神经再粗,别别扭扭的小事儿多了他也能感觉出来。上课陶淮南听得都不认真,手在上一节课的书上来来回回瞎摸。迟骋用笔敲敲他书,陶淮南吓了一跳。这点小动静吓这么大一跳,这溜号溜得也是够狠了。迟骋看看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他一句:“好好上课。”陶淮南回过神,点了点头。因为这事儿陶淮南晚上回家之后还挨说了。迟骋说他的时候通常陶淮南都不敢顶嘴,迟骋脾气大,顶嘴他容易更生气。“你天天都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迟骋声音里听着有点生气了,他看陶淮南学习看得严,不好好学习就挨说。陶淮南习惯性地张口就来:“小哥对不起。”“别敷衍我。”迟骋也是今天才感觉他不对劲了,回头想想这段时间一直都有点。“没敷衍。”陶淮南小声说。“又听说什么了?”迟骋不耐烦地问,“我又跟谁牵手了?我谈恋爱了?”初一的丢人事儿现在还拿出来说,要放平时陶淮南早不好意思地去捂迟骋的嘴了。但这会儿脑子不对路,张口就来了一句:“那可不行。”脱口而出的一声“不行”,说得还怪横的。说完反应过味儿来了,想再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张张嘴也没说出来,最后站起来垂着眼走了。话没说完就走,正常迟骋可能会把他拽回来再说他几句,但也不太想说他,就随他去了。陶淮南时常这么自己搞点小心思小情绪,敏感的小孩长大了也还是敏感。但说到底他也不是太拧巴的性格,每次折腾不了多久就能自己琢磨开。不等突破迟骋底线达到让迟骋收拾他一顿的程度,自己就又顺溜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上课也好好听了,睡觉也好好睡了。小哥俩在学校现在人缘还挺好的,迟骋稳稳当当的班里第一,又有初一时候打的两场架加成,身上都自带着明星光环,每个班的第一都相当于班级门面,只要他别总挂着脸谁也不理人缘就不会太差。陶淮南就更不用说了,班里的保护动物。通常中午吃完饭迟骋都带着陶淮南在操场转几圈,天天从早到晚地坐着也很累。有时候迟骋去打会儿篮球,陶淮南就自己在台阶上坐着,九月的天不冷不热,穿着连帽卫衣坐在操场边的阴凉处吹风很舒服。有人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动作和脚步声都轻轻的,身上带着股洗发水的淡香味儿,故意压出粗粗的声音说:“猜我是谁——”陶淮南笑了,胳膊还拄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说:“暄姐吧。”“没意思,”小姑娘甩甩长马尾,“有时候我总怀疑你是不是装看不见,实际能看见。”“那可好了呢。”陶淮南说。他脸一直朝着篮球场的方向,乱七八糟的篮球场他听不到迟骋的声音,但是陶淮南很喜欢从纷乱的脚步声里去捕捉迟骋的。有时候觉得自己听到的就是他,其实也都是瞎蒙。“那你往那边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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