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声音落下,穿破那密密麻麻的恶意直接砸在了凌晏和的心头,他抬起眼眸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被人拽了起来,那张看不清的脸正对着自己。
这样狼狈失控的模样赤。裸。裸地展现在天光下,被一个陌生人看在眼中。
对方会怎么样,嘲讽?惊讶?害怕?还是说怜悯?
无论哪一个都足够他厌恶,他不需要。
心中的怨念升起,混杂着愤怒不甘最后融合成了恨意。
他看着面前的人,幽黑的眼眸中升起未曾察觉的黑雾。
忽地,修长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中,温热的触感从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强大温润的灵力就这样猛不防地闯进了他的体内。
他下意识地排斥,可对方强硬至极,硬生生扫荡了他的全身。强行接受灵力的痛苦涌了上来,疼痛模糊了凌晏和的视野,让他看不清面前的人。
不,他本来就看不清。
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一瞬,压在他眉心的指尖撤去,可剧烈的疼痛还有余留。
凌晏和被松开,他站在那人对面,几乎是愤怒地看过去。
可对方就坐在躺椅上望着他,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凌晏和也感受到对方的平静,就像是在看一花一草,没什么好惊讶的。
对方根本就没把他这一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放在眼中!
忽地,凌晏和胸腔内的愤怒消散,他僵在原地。
原先充斥在他脑海中阴魂不散的声音消去,十年一来他第一次感到了安宁。没有人撺掇嘲讽,他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先前在这里的侍女全都被撤去,现下由我负责你的日常起居。”
迟来的解释缓缓落下,凌晏和抬起头,先前被扔到地上的短刀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那人的手中。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中随意地抓着可以割破皮肤的刀刃,语气轻挑:“如果你不想接受,那便等能杀掉我时再提意见。”
“在那之前,你只能听我的。”
凌晏和抬手摸上自己的眉心:“你做了什么?”
那人轻笑,戏谑地说:“给你打上属于我的印记。”
凌晏和蹙眉,这语气随意地就像是在说他是对方的一条狗一样。
“为什么?”凌晏和没去管对方玩笑的话,执拗地看着面前的人,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发问,“我明明想杀了你,为什么帮我?”
“帮你?”那人摇了摇头,两指夹住手中的刀刃轻轻用力,削铁如泥的利刃就这样轻易被人折断,“败者没有提问的权利。”
“等你成长到可以杀了我时再来问这个问题。”
凌晏和被人赶出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摸上头顶的印记,那声音真的被遮去了。
他握着手中的短刃,幽黑的眼眸却染上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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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凌晏和的日常起居全被那人包圆,但对方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抬手施施法将那无用的柴房改成了厨房。
至于洗衣做饭这等粗活,对方以辟谷为由全都推给了他。
除此之外,说好的是来教导他的夫子却什么都不干,早出晚归,他全然成了对方的小跟班。
终于有一日,凌晏和在天黑前堵到了那人。
“做什么?”对方问。
凌晏和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对方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立刻就想将他推开。凌晏和抬手拽住人的衣服,用了些力道才将人拦住。
“我要修行。”
那人似乎是有些惊讶:“你这时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