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江逢舟同样难掩激动，手指甚至都有些颤抖，他调整好气息，伸手去取早已用过燎过的剪子，就在这一转眼的功夫，猴子脸上流露出极其惨烈的痛苦，它艰难地张嘴似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四肢无力地颤抖，最终声音戛然而止在了虚渺的半空中。
nbsp;nbsp;nbsp;nbsp;一室死寂。
nbsp;nbsp;nbsp;nbsp;第102章
nbsp;nbsp;nbsp;nbsp;江逢舟的手顿住了，最后重重垂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又失败了。
nbsp;nbsp;nbsp;nbsp;如此，怎么能上手为活生生的人更换心脏？
nbsp;nbsp;nbsp;nbsp;言霁回过神后，身体才恍若从冰窖之中脱离，猴子最后发出的那道叫声，太多凄厉，就算不是同类，任何人也能从中听出其中压抑的巨大痛苦。
nbsp;nbsp;nbsp;nbsp;那一瞬间言霁心神恍然，厚重的乌云压在心上，令人窒闷得喘不过气。
nbsp;nbsp;nbsp;nbsp;但当看见江逢舟的模样后，他走上前，将对未知的恐惧死死压在心底深处，用坚定无畏的语气对江逢舟道：“不过几次失败而已，这次它在换心后能睁眼，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nbsp;nbsp;nbsp;nbsp;江逢舟恍惚地回头看他，半晌后才愣愣地反应过来：“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nbsp;nbsp;nbsp;nbsp;“没来多久。”言霁将止不住颤抖的手指藏在袖子里，视线不敢往案桌上挪动丝毫，却还在为江逢舟打气，“朕相信你下一次一定能成功。”
nbsp;nbsp;nbsp;nbsp;“此事太难了。”江逢舟垂下头，走过去将一片狼藉的案桌处理完，才脱下将薄如蝉翼的手套，走到水盆前仔仔细细将手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nbsp;nbsp;nbsp;nbsp;言霁闻着骤然浓郁起来的血腥味，再忍不住，脸色隐隐发青：“朕在外面等你。”
nbsp;nbsp;nbsp;nbsp;没等江逢舟回答，言霁便推门跑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他将今日唯一吃下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吐完后，又面色无常地回到暖阁，捧着茶水小口啜饮，将喉咙处的异物感缓慢压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江逢舟出来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他先是向言霁说明了这几日研究以来获得的经验，以及每次失败的原因，说到这一次时，江逢舟停顿了下，想起猴子临死时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哀伤。
nbsp;nbsp;nbsp;nbsp;“这次是臣动作太慢，中途好几次发生了大出血，它能睁眼实在是个奇迹，陛下，臣需要至少三名医师，从旁协助。”
nbsp;nbsp;nbsp;nbsp;言霁敛目，又喝完一口茶，才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nbsp;nbsp;nbsp;nbsp;“最好同样精通心胸方便的，没有的话，能作局部肢体切割的也行。”
nbsp;nbsp;nbsp;nbsp;见言霁迟迟没有应，江逢舟思索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难了些，正打算再退而求其次，言霁便应了：“好。”
nbsp;nbsp;nbsp;nbsp;江逢舟抬头看言霁，抿了下唇，想问究竟是谁如此重要，需要他做到这一步，但最终，江逢舟记起了君臣有别，一如既往压在了心头的疑虑。
nbsp;nbsp;nbsp;nbsp;作为臣子，他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
nbsp;nbsp;nbsp;nbsp;言霁从江逢舟那里出来时，仰头望了眼，天际密布鳞纹云，隐隐绽起朦胧亮光，恍然察觉，不知不觉间一整夜渐已过去。
nbsp;nbsp;nbsp;nbsp;言霁意识到后，身体方才觉得异常疲惫困倦，他暗自打趣地想，若是没发现天已亮，赶着回寝睡一觉，再被叫醒时会不会以为自己确实睡了一整夜才醒，思想骗过身体，身体便察觉不到累了？
nbsp;nbsp;nbsp;nbsp;那如果身上的疼痛能骗过脑海，会不会成功的几率高一些。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话，他会忘记吗？
nbsp;nbsp;nbsp;nbsp;今日朝堂，连月累积下来的政务已经在前一天全部处理完，剩下的只有关于邶州那边的军报，有探子递回消息，说柔然又重新在大崇安插了一名暗桩，且对方同样是与康乐同等的位高权重之人。
nbsp;nbsp;nbsp;nbsp;臣子们彼此互看的视线中已经藏有警惕。
nbsp;nbsp;nbsp;nbsp;不同前几天，今日摄政王也上了朝，他一如既往穿着那身朱红朝服，站在文武百官间身姿如松，让人一眼就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nbsp;nbsp;nbsp;nbsp;言霁一夜未睡，状态恹恹的，支着头听完臣子们关于对应柔然的谈论，以及查出暗桩究竟是谁的方案，这一事最后交给了大理寺，不过看大理寺少卿满头汗水的模样，估计指望不上。
nbsp;nbsp;nbsp;nbsp;“陛下可是病了？”薛迟桉突然出声，正在激烈讨论的各位大臣，纷纷将视线移向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词的皇帝。
nbsp;nbsp;nbsp;nbsp;有摄政王在时，几乎不需要皇帝发表任何看法，所以除了薛迟桉以及陈太傅，没人注意到言霁苍白的脸色。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闻言也看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朕无事。”言霁沉声故作威严之感，“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禀？”
nbsp;nbsp;nbsp;nbsp;下面没有回音。
nbsp;nbsp;nbsp;nbsp;“那便退朝吧。”言霁站起身时晃了下，德喜眼疾手快跑上前扶住言霁，陈太傅凝目忧心忡忡道：“陛下若有不适，需传太医看看，国家大事虽重要，但陛下龙体亦不可忽视。”
nbsp;nbsp;nbsp;nbsp;“只是昨夜太累了，睡一觉就好。”言霁挥挥手，让他们都退朝，没注意到顾弄潮在他说这话时，冷下的神色。
nbsp;nbsp;nbsp;nbsp;从侧后的龙门出去，德喜早已安排的龙辇正在外面候着，他扶着皇帝上了轿，不放心地问了句：“不叫江太医为陛下瞧瞧？”
nbsp;nbsp;nbsp;nbsp;“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