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很快被濡湿,紧紧地黏在皮肤上,带来湿冷的、不舒服的触感。
然而,丹田处的暖流,却在这种极致的束缚与对抗中,如同被风吹拂的火苗,燃烧得愈发旺盛,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一夜无眠。
当天光微亮,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朦胧的白。洛云裳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低头,看向被“定腕”紧紧束缚的左手手腕。
那上面,除了牛皮腕带,还缠绕着一根细如发丝、作为装饰的“绕指柔”丝绦。
她集中全部心神,尝试着将体内运转了一夜的暖流,朝着那根丝绦引导而去。
极其微弱的内力,如同初生的蚕丝,颤巍巍地探出。
那根平日里只是装饰、随着手腕动作而轻晃的丝绦,此刻,竟几不可察地,轻轻震动了一下。
幅度微小,若不凝神细看,几乎无法发现。但这确实是……内力外放的雏形!
洛云裳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敲门声响起,是晚晴送来了早膳。
“小姐……”晚晴推门而入,看到自家小姐依旧维持着挺拔的坐姿,只是面色比昨日更加苍白,额发被汗水濡湿,几缕粘在颊边。
她身上那套“定腕”和“正仪”穿戴得一丝不苟,甚至比平日练习时扣得更紧,在手腕和衣料边缘勒出了浅浅的红痕。
小姐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锐利得让她不敢直视。
晚晴将食盒放在桌上,动作轻柔了许多,心中担忧,却终究什么也没问,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处茶馆二楼雅间内。
姬如雪一身便装,正翻看着几份卷宗。她面前坐着一个精瘦的汉子,是她在衙门里的眼线。
“头儿,查到了。与洛家议亲的,是沧浪城陈家。这陈家近几年发迹很快,手段……不太干净。坊间传闻,他们吞了好几家老字号,背后似乎有高人指点,行事霸道得很。”
姬如雪指尖敲打着桌面,目光落在卷宗上一个不起眼的记录:“高人?什么样的‘高人’?”
“说不清,神神秘秘的。不过,”汉子压低了声音,“小的倒是听到一些风声,与‘缚凰阁’有关。”
“缚凰阁?”姬如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个专门针对江湖女子的神秘组织,以各种诡异手段控制、利用女性高手,在暗处行事,极少留下痕迹。
“对,有传言说,陈家搭上了‘缚凰阁’的路子,这次联姻,或许……”汉子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姬如雪的眉头蹙了起来。如果陈家真的与缚凰阁有关,那这桩婚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洛云裳的处境,比她预想的还要危险。
夜深人静,洛云裳再次拿出那张剑谱残页。
烛火摇曳,映照着纸上模糊的墨迹。
除了那几式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招,旁边的一些符号和注解显得格外古怪,不像是寻常的武学注释,倒像是一种……密码?
或者某种特殊的内功心法口诀?
只是残缺不全,根本无法参透。
这会和母亲的过去有关吗?和她如今的状态有关吗?一个个疑问盘旋在洛云裳的心头。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管家的声音,平板而没有温度:“大小姐,老爷吩咐,明日沧浪城陈公子将亲自登门拜访,探望小姐。”
探望?名为探望,实为逼婚!
洛云裳的心沉了下去。三天之期,转瞬即至。
几乎同时,窗棂被极轻地叩响了三下。她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到窗台上放着一枚小小的纸卷,系着一根黑色的细绳。
她展开纸卷,是姬如雪的字迹,潦草而急促:“陈家或用强,你已被盯上,万事小心。”
府内的压力,府外的窥伺,以及那个即将登门的陈公子……洛云裳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重压袭来。
她下意识地复上小腹,感受着丹田处那缕初生的、微弱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