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重新跳跃,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容。
空气里残留着入侵者带来的陌生气息,混杂着草木与金属的冷硬味道,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血腥气,那是丝绦勒破皮肉留下的。
姬如雪将那枚黑色羽毛镖递到洛云裳眼前。镖身乌黑,触手冰凉,尾羽的形状如同夜鸦敛翅,透着一股不祥。
“这是‘影鸦’的羽杀镖。”姬如雪的声音低沉,“江湖上一个极难缠的杀手组织,以用毒和追踪闻名,收钱办事,从不问缘由。”
影鸦……洛云裳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划过冰冷的镖身。
一个只认钱的杀手组织,为何会潜入洛府,只为了一本残缺的剑谱?
除非,有人出重金雇佣。
“会是谁?”洛云裳轻问,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陈家?他们似乎更想要洛家的权势和她这个人。
“不好说。”姬如雪摇头,“但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云裳,你这里不安全了。”
剑谱的失窃,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了洛云裳心中关于母亲的层层涟漪。
她想起母亲教她读书写字时,偶尔会握着她的手,指尖有着不同于寻常贵妇的薄茧。
她想起母亲在听到某些词,比如“九幽”,比如“凤凰”时,眼中那一闪而逝、与平日温婉截然不同的锐利。
那些细微的异常,在过往被她忽略,此刻却如同散落的珍珠,被影鸦这根线串了起来。
母亲的过去,绝非洛家主母那么简单。那本剑谱,或许就是开启那段尘封往事的钥匙。可现在,钥匙丢了。
接连几日,洛云裳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里。
白日里,她依旧是那个循规蹈矩的洛家大小姐,穿着繁复的衣裙,应对着府中各色人等。
但夜晚,独处之时,那份被压抑的焦虑和对力量的渴望便疯狂滋长。
《缚凰诀》的内力在体内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活跃,却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无法突破。
她能感觉到,仅仅依靠“素心缠”和日常礼教的束缚,已经不足以推动功法的精进。
她需要更强的刺激,更极致的压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疯狂的藤蔓,在她心底悄然生长。
她想起了《缚凰诀》残篇中一段语焉不详、近乎自虐的记载——以身饲凰,置之死地而后生。
洛云裳屏退了晚晴,独自来到院落深处一间久已废弃、用来存放旧物的耳房。
这里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和蛛网的气息。
她在一只沉重的樟木箱底,翻找到了几样东西。
那是几条暗沉沉的绳索,不知是什么材质鞣制,坚韧异常,原本似乎是用来捆绑运输贵重瓷器或固定大型家具的。
还有几段带着锈迹的细锁链,冰冷而沉重,搭在手上,带来刺骨的凉意。
她关紧了房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深深吸了一口气。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解开了“素心缠”的束带,换上了一身最单薄的里衣。
然后,她拿起那粗粝的绳索,按照《缚凰诀》中那晦涩图形所示,开始缠绕自己的身体。
绳索深深勒进皮肉,从脚踝开始,一圈圈向上,紧紧缚住小腿、大腿,限制住任何大幅度的动作。
冰冷的锁链缠上腰腹,收紧,挤压着内腑,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嗬……”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远比“正仪”和“素心缠”带来的束缚要残酷得多,每一寸肌肤都在尖叫,每一块骨骼都仿佛要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