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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自今晚的宴席之后,我回京的事情就渐渐传开,第一个来我家中的是我二哥。
nbsp;nbsp;nbsp;nbsp;他来我家里,熟稔地钻进我的书房,等我。
nbsp;nbsp;nbsp;nbsp;我二哥勤政,可能是这个原因,总是起得很早,来我家里的时候,我连早饭都没有吃。饥肠辘辘,我去书房里面找他。
nbsp;nbsp;nbsp;nbsp;“三弟,为兄已经打听过了,派出去城外杀你的那一支人。”他弯着腰,房间里没有别人,却依然压低了声音,“是听了太子的命令。”
nbsp;nbsp;nbsp;nbsp;他说完,眼睛炯炯将我看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怒将桌上的茶盏都扫倒。
nbsp;nbsp;nbsp;nbsp;噼里啪啦,热水飞溅,茶杯茶壶一股脑儿全砸在地上,把段景昭惊了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三弟,不要冲动!”他过来紧箍住我的胳膊。
nbsp;nbsp;nbsp;nbsp;“太子已想要将我斩尽杀绝,二哥却叫我不要冲动?!”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松开箍住我的手。
nbsp;nbsp;nbsp;nbsp;“他疑心我要回来争他的帝位,无论我做了没有做,他都不可能放过我。二哥,如今我方才明白你从前对我所讲,太子绝情,等他登基,绝对没有你我兄弟二人活路。”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神情起伏,好半天,胸中吐出一口浊气,“三弟说的是。”
nbsp;nbsp;nbsp;nbsp;因砸了茶杯的动静大,外面一会儿聚过来几个丫鬟,我将人都打发掉,这么一阵,刚好可以平复下来,坐在座中,我又冷静了神色。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在我身前坐下,见缝插针,“三弟,你千里迢迢过来助我,等为兄真的登基,你放心,为兄绝对不会亏待你。你之前拜托为兄的事……”
nbsp;nbsp;nbsp;nbsp;我抬起头。
nbsp;nbsp;nbsp;nbsp;“你放心,为兄绝不会留皇后性命。三弟这么多年在宫中所受的委屈,为兄都一一帮三弟出这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他说“千里迢迢助他”,意在试探我的意思,到底是真的想要回京助他登基,还是想要取而代之。
nbsp;nbsp;nbsp;nbsp;当年我母妃的死,后宫之中一直都有传言,是皇后的手笔。我少年时在宫中的处境难堪,其中也有皇后授意。
nbsp;nbsp;nbsp;nbsp;围猎之时我在帐中与他商议,他那时就已经保证。
nbsp;nbsp;nbsp;nbsp;重提旧事,不过是担心我翻脸。
nbsp;nbsp;nbsp;nbsp;“二皇兄,三弟一直觉得,所有兄弟当中,只有你有资格当这个皇帝。”我伸手盖上段景昭托在书桌上的手臂,“太子骄奢,架子比本事大,如果不是皇后吹的枕边风,父皇怎么会处处偏心于他?他在京中这么多年办的事,桩桩件件,哪一次比得过二皇兄你?”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神情微动。
nbsp;nbsp;nbsp;nbsp;他盯着我盖住他的手,不语。
nbsp;nbsp;nbsp;nbsp;“朝中那么多大臣的眼睛难道是瞎的吗?太子本来是天命所眷,可这么多年过去,哪个大臣不服二皇兄你?二皇兄若非有惊世之才,凭什么这么多人为二皇兄出生入死,夺这个帝位?”
nbsp;nbsp;nbsp;nbsp;“社稷安危旦夕之间,才有诸位大臣改立太子的想法。转向之机,黎民江山之福祉,如今皆在二皇兄你手中。”
nbsp;nbsp;nbsp;nbsp;“此番归京,二皇兄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三弟。”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伸出右手,盖在我覆在他的左手之上,“为兄身边这么多人,竟然三弟最懂我。”
nbsp;nbsp;nbsp;nbsp;他扬起来头,神色严肃起来,“为兄从宫中御医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父皇这一回是真的大限将至。太子滴水不漏,为兄已经末路穷途。”
nbsp;nbsp;nbsp;nbsp;“二皇兄的意思是?”
nbsp;nbsp;nbsp;nbsp;“太子不死,此事难成。”
nbsp;nbsp;nbsp;nbsp;过不几日,太子就死了。
nbsp;nbsp;nbsp;nbsp;皇帝还没有去,太子就先走一步。宫里面办丧事,礼部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太子年纪不大,素来也在朝野内外有一些美德,他去,天下同悲。
nbsp;nbsp;nbsp;nbsp;太子身体从来没有传出来有什么大的病灶,我一回京,他就死得这样巧合。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哪个传起来的风言风语,太子是为我所杀。朝堂之中风声鹤唳,我晋王府成了许多人三过不入的狼穴。
nbsp;nbsp;nbsp;nbsp;唯一不惧外面流言蜚语的,只剩下贺栎山,仍然跟从前一样,吊儿郎当到我这里来讨酒喝。
nbsp;nbsp;nbsp;nbsp;“殿下,不是小王不愿意去。是皇上觉得小王不堪大用,殿下回朝这样重要的消息,将小王略过了。整个朝廷,只有林相提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小亭之中,他拎起酒给自己倒。倒满一杯,一口饮了,眼神迷蒙,两颊有嫣色。
nbsp;nbsp;nbsp;nbsp;我有心打趣,“在喝酒这种大事上,我看林相差安王远矣。圣上挑错了人,恰恰你来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