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将杯子倒置,笑着倾身,“殿下这样说,似乎是林相怠慢,没有让殿下尽兴。”
nbsp;nbsp;nbsp;nbsp;林承之设宴款我,外面许多人都知道,且都并不觉得其中单纯。
nbsp;nbsp;nbsp;nbsp;因他是皇帝近年来最看重的一位才俊,派他过来,应该是想要打探我,或者是得了圣意,有意来安抚我,如此种种。
nbsp;nbsp;nbsp;nbsp;“林相未曾怠慢,是本王自己不喜欢那种场合,许多人,不自在。”
nbsp;nbsp;nbsp;nbsp;“殿下不愿意,为什么还非要赴宴?”贺栎山打开扇子缓缓摇着,似乎心思并不在此处,目光盯着亭外的池水。
nbsp;nbsp;nbsp;nbsp;一尾小红鱼跳出湖面,噗通又钻进去,还没有等贺栎山逗弄,活蹦乱跳地逃了。
nbsp;nbsp;nbsp;nbsp;他于是悻悻将手上的鱼食扔了。
nbsp;nbsp;nbsp;nbsp;装鱼食的盖子盖上去,又塞回了桌子底部的机关盒里。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场鸿门宴,殿下偏偏要去,是怕林相难堪,交不了差,”他转过头来,看我,“小王猜得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我低头去找酒壶,帮他斟酒,“本王人都已经回京,早已经是瓮中捉鳖,还怕什么鸿门宴。”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一昧喝酒。天边一朵云飘过来,遮过正艳的阳光,亭子的光就这样暗淡下去。
nbsp;nbsp;nbsp;nbsp;一会儿功夫,云就又飘走,光就重新泄出来。
nbsp;nbsp;nbsp;nbsp;捉迷藏一样,这朵云就在天边来回地荡,好像也长着一双眼睛,看见我和贺栎山两个凡俗在这里作乐,特意逗弄。
nbsp;nbsp;nbsp;nbsp;我跟贺栎山讲起来外出遇见的一些趣事,比如处州的人早上起得晚,天刚亮的时候,整条街上都没有几个铺面是开着的。每月初一是大集,城内很热闹,卖很多京城都没有见过的吃的玩的。每月十五是小集,不只是商贾,许多人家拿自己家里做的东西出来卖,好多人并不卖钱,只以物易物。
nbsp;nbsp;nbsp;nbsp;他不声不响地听着,有时候我觉得他都已经睡着了,转过头去看,他却还睁着眼睛。
nbsp;nbsp;nbsp;nbsp;不仅没有睡,还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听得入神。
nbsp;nbsp;nbsp;nbsp;临走之前,我将从处州带回来的一些精致玩意交给了茶生——也就是跟他一起来的青年,两年没有见,他长高了许久,差一点我没有认出来。
nbsp;nbsp;nbsp;nbsp;茶生将东西收了,出去驾马。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站在门口,与我道别。我突然之间便想起来一件事。
nbsp;nbsp;nbsp;nbsp;“之前我离京的时候,你说回来之后有话同我讲,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立在门前影绰的烛光之中,贺栎山只是笑,眼底我看,却忽然哀伤。
nbsp;nbsp;nbsp;nbsp;再一眨眼,这样神情便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似乎只是我错看。
nbsp;nbsp;nbsp;nbsp;“没什么。”贺栎山顿了顿,说,“过了好久,小王已经忘了。”
nbsp;nbsp;nbsp;nbsp;第56章消息他闭上眼,脸颊划过一滴泪水……
nbsp;nbsp;nbsp;nbsp;太子之死令宫中人心惶惶,我二哥对皇位虎视眈眈,叫太子一直以来都有所防范,他身边有两个专门从禁军中请来的精锐当侍卫,平日里也很少外出。
nbsp;nbsp;nbsp;nbsp;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死在宫中。
nbsp;nbsp;nbsp;nbsp;死因到现在还没有论断,只知道太医院去了不少人,大理寺的人也正在查。
nbsp;nbsp;nbsp;nbsp;景杉在外面经常有几个喝酒的好友,酒桌上这种秘辛往往传得最快,他听了一嘴,过来跟我说,太子死于毒发。
nbsp;nbsp;nbsp;nbsp;“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押送去了大理寺,听说这会儿正在严刑拷打。他身边的几个通令,以及一干养在东宫门客,现在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不准出宫。三哥,你觉得,凶手是谁?”
nbsp;nbsp;nbsp;nbsp;景杉平日里是不着调的样,这回倒是有一点正经起来,悄摸摸来我府上,见我在庭中喂鱼,非要拉着我到房间里面说。
nbsp;nbsp;nbsp;nbsp;房间外面,所有奴婢都被遣散了,被他勒令不准过来。
nbsp;nbsp;nbsp;nbsp;——他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见外,总爱在我府上自作主张。
nbsp;nbsp;nbsp;nbsp;“外面不是都传我是凶手,”我推开他扒拉着我袖子的手,“怎么,这你没听说?”
nbsp;nbsp;nbsp;nbsp;景杉一脸“开什么玩笑”的神情,焦躁地又上前来捉我的袖子,我立马躲了,他手落空,后退一步在桌前站定。
nbsp;nbsp;nbsp;nbsp;“三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你能杀太子吗?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景杉严肃神色,“三哥,我认真问你,依你来看,这个凶手最可能是谁?”
nbsp;nbsp;nbsp;nbsp;我拉开椅子坐下,顺手在书桌左手边的位置摸过来一本闲书看。他一把将我手中的书夺下,凑到我眼前。
nbsp;nbsp;nbsp;nbsp;“三哥!都什么时候,你还在看书!”景杉两手掌心交叠一拍,急得直接将椅子往外面托,将他三哥我猝不及防在原地转了个半圈,只好正过来瞧他,“三皇兄,你平时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现在太子死了,父皇病重,什么情况,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