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和福禄两人一个垂头丧气一个如丧考妣。
外头人声鼎沸夹杂着哭泣、尖叫,显然,大理寺卿的到来无济于事,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白热化的程度。
一个稚嫩的童声痛哭起来:“娘,娘——!”
陈乔神色一凛,随即拨开两人,径直向难民们走去。
福禄焦急地想随着陈乔上前,却被一双白皙的手拦住,赫连翊索性往墙上一靠,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语气喜怒难辨:“让她去吧,我也想看看。。。”看看她能做成什么样子。
陈乔抱起了小姑娘,她瘦得伶仃,声音已经嘶哑了,她伏在一具生死未明的身体上哭得撕心裂肺——那是她娘。
陈乔把手按在她娘脖子上,摸到了微弱紊乱的搏动,太好了,还没死。
这是一个游医告诉陈乔的法子:当呼吸弱得感觉不到,不要觉得人已经死了,去摸脖子,还能摸到就是活着。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低声道:“别哭了,你娘没死。”
小女孩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真的吗?”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形容俊美,气度清越的青年,只好哼哼两声了事。
陈乔倒也不介意,只点了点她的鼻子,把她抱在怀里,这小姑娘轻得只剩骨架子了,惹得陈乔一阵心酸:“你要听哥哥的话。”
这小姑娘虔诚地点了点头,小声告诉陈乔,她的名字叫玉玉。
陈乔现在力气大得很,他轻轻松松把玉玉的娘抱起来,让玉玉坐在自己的脖子上返回小巷,把玉玉和她娘交给了福禄和赫连翊照顾。
福禄似乎想说些什么,赫连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陈乔要走快点,陈乔冲他感激的笑了笑。
陈乔一路狂奔,很快又回到了原处。
环视四周,流民和官府派来的衙役正遥遥而对,泾渭分明,陈乔长身玉立,插在两派当中,十分显眼。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加入了难民当中。很显然,她华丽的衣袍和一看就是锦绣堆里混大的脸蛋站在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中格格不入,附近很快有人对她怒目而视,嫌恶地呸了一声。
黄绿色的浓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几乎要唾到陈乔面上:“你这官府的走狗,跑到你爷爷面前张牙舞爪做甚,还不快滚!”
人群中很快响起窃窃私语:
“瞧这衣服,值不少银子吧。”
“跑到我们这里干嘛。”
“看他那轻狂的样子,老子迟早要扒了他衣服,让他在我□□狗叫!”
“狗叫哥”惹得人群大笑起来。
陈乔动都没动,只是耸耸肩,在掖庭中待久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这原也怪赫连翊,还是他生得太好,若是她本来的脸和身体,混在这群难民中简直是天衣无缝,现在不是了,天天被赫连翊好吃好喝养着,她的身体现在都丰腴一圈,不像原本般可怜。
她在人群中慢条斯理地扫了一圈,人群中不由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奇怪的公子哥身上,陈乔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副十足看不起人的神色,她还是和赫连翊学的,如今狐假虎威用出来,效果倒还不错。
她的手指点了点,精准地点出“吐痰哥”和“狗叫哥”,两人防备地盯着她,陈乔扬声道:“这两位——真的是难民吗?”
一眼既出,人群宛如水滴溅进了油锅,噼里啪啦沸腾起来!
“你放屁!老子不是难民谁是难民!”“狗叫哥”激动得跳起来,随时准备咬陈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