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玉絜的手中还抱着两本册子,崔慎的目光落在上头,“我不看,你去锁好休息吧。”
韦玉絜锁好回来,屋中已经候着医官,给她查验了手上的烧伤,换了药。又说她还有低烧,便调方熬药给她用下。
她在榻上躺了一日,崔慎歇在书房。
傍晚时分韦玉絜醒来,回想这前头种种,隐约觉得玉令要不回来,人生走到头了。她特别累,不想再动弹。
而崔慎大抵是不会与她和离的。
她欢喜又难过,心中生出一个念想,给他纳个妾,让他留点血脉。
但是崔慎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未几他也醒了,过来看她,说晚膳已经早好,问她有没有胃口。又道他午后歇晌考虑了一下韦济业的寿礼,就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定制怕是来不及,且挑些现成的吧。
韦玉絜忽想起前头去洛阳时,崔慎提过,他原本约见了那处贩卖端砚的商贾,说是藏了几方极好的端砚让他择选,另有纂刻大家白齐先生亦在,便想商量着择一方端砚雕刻,赠于韦济业。
韦济业素爱砚台,收藏珍品无数。
未曾想,她败兴而归,自然不曾遇到那二人。
崔慎道是我让青林镖局再走一趟,就择素端砚,给岳父把玩。
韦玉絜没有意见。
她在想那日上午崔慎骤然提出回来,当是生气了吧!
他这会应该也气的。
但他总忍着。
仿若犯错的人是他,全是他的过错,他含笑哄她。
没脸没皮,粉饰太平。
偏他这般自踩尊严的举止,似一口参汤吊起她这个在生死门挣扎的人。
让她不断同自己说再撑一撑。
于是,她对他挽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点点头,缓了片刻,问,“玉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我们是夫妻……”很久前就说过的话,很久不再说起的话。
他可以忍,但提前是两心相知,夫妻同心。
韦玉絜咬过唇瓣,摇头。
却又开口,“再等一等好吗?等一等,我都告诉你!”
崔慎垂眸轻叹,抬首揉了揉她后脑,“用膳吧!”
都等这么多年了,不等还能怎样!
韦玉絜撑着被他吊起的一口气,等到三日后初十韦济业出宫,但华阴去宫门前接他,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再等到他回来府中,华阴却又没有回小慈安寺,而是住了下来操持他的五十生辰。她的身边一直有两个武艺极高的影卫,其中一个做过她的师父,她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如此护着华阴便也算护着韦济业,她更没机会了。
韦玉絜便想,让崔慎约一趟韦济业来御史府,结果理由还不曾寻到,中秋这日,华阴来看她。一则问了她洛阳功德台的事,她没有说实情,只说一切如母亲所愿。
华阴很高兴,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浓艳。她从袖中掏出那枚玉令,不是她的凤凰玉令,是合二为一的龙纹玉令,说,“你阿翁果然未再负我,前两日去接他,他把玉令还我了。”
韦玉絜盯着那枚玉令,脸上也堆满笑,“如此,女儿真为母亲感到欣慰。”
华阴走后,韦玉絜扶着桌案坐下身来,只觉周遭全是玉令的影子。目之所及,手之所触,都是玉令。
她呼吸有些急促,饮了口茶缓神,但喝得有些急,呛到咳了起来。
最后咳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