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体检了,配了一种新的药,由滨港地区提报至亚洲赛区的科技与工程大奖赛的项目已获奖。
二月二号,李善情针对维原生科集团实验室官网发布的新项目发表重要评价,提出一页意见。
二月十五号下午四点,李善情针砭时弊,批评某药物上市过程过于缓慢。
二月二十四日晚,李善情抱怨赛区的奖项得出国去领,他不能坐飞机所以去不了,失去了一次在国际大赛中露面的机会非常可惜。
不过他已给颁奖组发去自己录制的致谢视频,还讲了几句关于未来的几点展望,希望能在颁奖会上发放,大家就可以记住他的名字和他的脸。
当然抄送了庄叙一份,庄叙原本没打算看,李善情催促他好几次,他某晚入睡得慢,才看了。
视频是李善情在家中书房拍的。他坐在宽大的皮椅子里,说得很认真,口齿有些含糊,语言不算成熟,然而却又言之有物,令深夜里某一名观众情绪复杂。
理性上,庄叙并未忽视李善情的性格。
两人认识几个月,庄叙已完全知道李善情是个情绪不稳定的青少年,个性轻浮,爱争强好胜又随心所欲。而且李善情对旁人的关注需求,高到像内心存在一个填不满的黑洞。
但李善情是懂得如何讨人喜欢的,庄叙无法否认这一点。
很难挂掉李善情的每一通来电,又更容易因为李善情那些突兀而任性的言行,产生不该有的激烈情绪。
但也愈发熟悉,熟得越过庄叙本应该好好划定的界限。这全是错误的预兆,通往不正确的道路,庄叙缺乏经验,所以没有重视。
三月,滨港街头的鲜花怒放。月初一天中午,庄叙在公司开完会,抽空做完毕业论文中的最后一项实验数据分析,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的声音罕有得有活力,像被谁哄得开心:“庄叙,猜猜我又在医院碰到了谁?”
在医院碰见,还能有谁?庄叙立刻头痛,顺着她问:“谁。”
“善情!”
母亲告诉他,两人都去复查,在走廊碰见,聊了会儿天,她听李善情说家的帮佣姐姐今天休息,只能在家吃冷饭,便邀请他回家里吃饭:“今晚开齐他们一家子不是也过来嘛,多摆双筷子而已。”
“庄叙,我说我吃饭有点麻烦,过敏的东西很多,”几乎每晚都要听见的声音忽然飘进来,“阿姨也说没关系,还帮我给我妈妈打了电话。阿姨对我真好!”
一听这矫揉造作的语气,便知此人已在母亲面前装尽可怜。
昨晚,庄叙还因被打断工作,没接李善情打来的电话,被李善情在短信中斥责。今天李善情就去医院,遇上了他的母亲——即便有误会的旧例在前,也很难说这究竟是巧遇还是故意。
顾及彼此的颜面,庄叙不便拆穿,但他知道李善情一旦进入他家,必定会去书房甚至他的房间里随意乱翻,心中立刻不太平静,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等不及在附属研究园区作例行视察的周开齐回来,便直接往家里赶。
三点钟,庄叙走入家门,客厅没人。
“他们在厨房里。”为庄叙开门的佣人告诉他。
母亲并不会做饭,庄叙皱皱眉头,来到厨房,却只有厨师站在备菜台边,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副无助模样。
“这是什么?”庄叙走过去问他。
厨师手里是份纸质清单,上面写着“李善情过敏食物一览”,字打印得密密麻麻,庄叙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出李善情除了喝水还有什么东西能吃的。
“他说做一盘他能吃的菜就行,但太太说至少得三盘,”厨师解释,“所以我还在琢磨。”
“他自己要一盘就一盘,”庄叙实在为李善情的多事所烦,冷冷对厨师道,“不能吃菜就吃饭。”
离开厨房,庄叙直接上了楼,一入走廊,果然听见书房传来的聊天声,似乎很是热闹,来到门口,周思岚和周太太,母亲和李善情都聚在里头聊天。
李善情离门最近,左手捧着一本原本被庄叙放在桌上的书,书页翻在中间。他站没站相地靠着书柜,似笑非笑地问周思岚:“真的假的,你一点都不考虑其他学校吗?”
周思岚侧身站着,声音清亮:“嗯,我不想离开滨港。”
“思岚特别恋家的,”周太太道,“也一直想做庄叙的学弟。”
像是忽然感受到庄叙的目光,李善情抬起了眼:“哇,庄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