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善情与庄叙的关系,若从距离和时差看,好像发生的变动不大,几乎只是和他们关系最近的时候一样,每天有往来的消息或者电话,但是一直不见面。
不过实际上,庄叙已经很不一样了。李善情每天都在不断地发现这一点。
不再是李善情单方面的骚扰,庄叙虽然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却已经会很主动地给李善情打视频电话,也会发信息。
十二月初的一天早上五点多,李善情甚至忽然收到庄叙的报备,说一名长辈请他吃饭,他去了以后才发现是介绍女孩给他认识,他已经婉拒了,刚买了单离开,这样的事下次不会再发生。
李善情被震动声吵醒,在半梦半醒拿起手机,看到消息读了两遍才懂,又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心里有点不高兴,觉得情绪不受控制,马上给庄叙打电话,生气地问:“那你怎么说的?”
“这么早就醒了?”庄叙有些惊讶,告诉李善情,“我说我已经在恋爱了。”
他的声音平淡得好像在读报告,但是李善情好端端的,突然清醒得像从黑夜直跨白天,抓住手机的手却变得软绵绵的,过了一会儿才威严地指示:“那你下次一定要提前弄清楚。”
庄叙说“我知道了”,李善情觉得他的态度还不够认真。想了想叫他名字:“庄叙。”然后非常严肃地着力强调:“你是我的。”
“好。”庄叙答应他,好像有点笑意,虽然不是很明显。
李善情问他为什么笑,庄叙又不承认也不回答,只说:“你生日我应该可以过来陪你。”
“阿姨呢?”李善情问他。
“那时疗程结束,是间歇期,”庄叙告诉他,“我也得去利城待两天工作。”
“那就不是专程给我过生日,只是顺路喽?”李善情脾气大,喜欢损人和顺杆爬,有点习惯性地找了庄叙的茬,但马上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礼貌,又乖乖地说,“算了算了,你能来就好了,也不一定要是我生日的。”
“是专程来陪你,利城是顺路。”庄叙却解释。
本来这天被吵醒得那么早,李善情打算睡个回笼觉养身体的,而且他以前见庄叙也从来没有紧张过,都只有期待,或者只有挑衅的坏心眼。可是庄叙竟然这么对他讲这么奇怪的话,害得他都没有再睡着。
接下去大半个月,李善情每一天都在因为庄叙要来陪他过生日而焦虑和不安,他有些害怕庄叙会和他有奇怪的肢体接触,把他弄得严重心跳,然而又有些好奇。
也越来越不明白庄叙为什么和他谈恋爱,因为他没有听庄叙说过喜欢。李善情越是想,越是研究,越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一种让他弄不懂的感觉。
终于到李善情生日前夜。庄叙的飞机原本应该在番城的傍晚抵达,但滨港大雨,延误了六个小时才起飞,所以预计到达时间变成了接近十二点。
庄叙登机后,告诉李善情早点睡,他自己会打车去酒店。
李善情其实很珍惜自己的身体,本来也打算听从庄叙的意见,洗完澡后躺到了床上。但是到了十一点半,他发现自己想庄叙想得根本睡不着,便还是起来换了衣服,轻手轻脚地下楼,没被玛丽发现,打开车库的门,开车往机场的方向去。
李善情不是没有接过庄叙的机,但是这一次的心情似乎完全不一样。他连发消息通知庄叙“我去机场了”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就一句话也没有说,打算偷偷给庄叙一个惊喜。
停好车走到出口,庄叙那班飞机也落地有一会儿,出口处已经有很多的人在等,有人举着纸牌子,有人东张西望。
李善情捂紧口罩,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看,庄叙给他发“生日快乐”,才发现恰好十二点钟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机场过生日,多亏了庄叙的福。
而后,他又连续收到好几条祝福短信,来自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还有同学和朋友。他今年的生日这天,全家人都有些忙碌,便相约等他农历生日,一起去番城给他过。
李善情想先回庄叙“大寿星在出口等你”,没想到只打了一个字母,居然接到了玛丽打来的电话。
他吓了大一跳,看着手机屏上玛丽的大脸照,犹豫几秒钟,硬着头皮接起来,玛丽在那头生气极了:“善情,你去哪了?怎么开车出去了?”
“……我,那个……”李善情少有得结巴,还没想出理由,便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庄叙抱得很轻,右手搭着李善情的上臂,左手环过他的胸口,温热的呼吸贴在李善情的耳后。
李善情的大脑好像变成一片岩浆,烧尽聪明烧尽机灵,手机也要从手中掉出去,庄叙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帮他拿住了,将他的手从耳边移开一些,大概是看了来电人的名字。
李善情没有回头,庄叙抽走他的手机,和玛丽解释:“玛丽,他来我这儿了。我来得急,他怕打扰你睡觉,就没告诉你。抱歉。”
玛丽好像是和庄叙叮嘱了什么,庄叙说:“好,明天早上送他回来吃饭。”
挂下电话,李善情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不能动,被什么魔物施展了定身术,庄叙却很自然,问李善情:“怎么还是来了?”
“寿星想来就来。”李善情很小声地说。
庄叙说“谢谢寿星来接我”,李善情回头,看到庄叙的外套,没有抬头看他的脸。面红心跳的瞬间,他决定在没有完成的恋爱清单里加上一件事,要庄叙永远都陪他过生日。
因为每一年生日,都应该算成一个未完成的项目,清单便立刻多了N条,N=李善情寿命-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