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希望自己不要真正生病,那就好了。一切迎刃而解,他也可以继续和庄叙生活在一起。
李善情回家上楼之前,又在庄叙的怀里待了一小会儿,要开车门的时候,庄叙忽然叫他名字,对他说:“李善情,这次不要骗我。”
“我就要骗,”李善情对他说,“骗的就是你,我也没有答应你复合的事,和李总谈恋爱你想也不要想。助理是不能爱上总裁的。难道这点道理不懂吗?”
李善情说得还挺认真的,所以才把庄叙逗得开心了一点。
晚上爸妈回来,李善情没有聊起这件事。
他看了几篇关于渐冻症的相关论文,昏昏沉沉地想了很久,给方听寒、赵自溪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出现病情的可能性,又叮嘱他们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千万不要透露风声,而后又善用缓释舱睡了一觉。
凌晨三点睡着后,庄叙梦到过往,像将六七年间的人生重过一遍。
起初是他和李善情刚刚认识,他收到李善情大堆大堆的信息,李善情展示自己的聪明。庄叙不回复他,有时让他别来烦自己,还把突然出现在他家书房的李善情用力地拉到走廊,对他训话。
庄叙看到当时的自己实际上常常想,李善情真的很聪明。发现那个十九岁的庄叙,也不知是真的看到李善情在他家大呼小叫觉得生气,还是单纯想把李善情抓到一边,抓到一个只有自己在的地方。
梦到李善情离开滨港的那一天,他开车到了一个可以看见公务航站楼的地方,看到李善情乘坐的湾流飞机起飞。那一年他把手机换了十几次时区,有时候是滨港,有时候是番城,在卫星地图上查找了李善情的家。
第一次出发去番城见李善情时想了很久应该穿什么衣服,有没有什么衣服可以让李善情想回滨港,选择来他公司工作,或者有没有什么外表,能让李善情对庄叙产生一点对别人不同的情绪。
又梦到被李善情说分手的那天,庄叙气得口不择言,威胁说不要再联系,提醒自己从此不要忘记李善情的所有包裹糖衣的自私个性。
整整一年半,他将李善情的所有甜言蜜语贴上毒药的标签,不断地重复不断警示,人生不会再允许李善情的进入。
然而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又收集了一些有李善情特稿的杂志,塞在周思岚的抽屉里。有时又开始想到李善情坐飞机来滨港找自己的样子,抱着氧气机,尤其是在收到李善情的花的那个生日夜晚,庄叙的眼睛睁开闭上,全部都是少得他可以一一数出的,李善情表现出对他在乎的画面。
他再三告诉自己,李善情只是把他当成一片可以攻占的领土,同时又希望一年的每一天,都是李善情在机场出口出现的那一天。
当想到他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抱着自己,发出剧烈的咳嗽,庄叙就无法精确地去恨这个不够爱他的人,无法真实地排斥一段让他既爱又恨的感情。
生活简单也复杂,庄叙在梦的最后,决定删除了所有假装过的消极和反感,只留下真实的欲念。
就是不论李善情意愿如何,他都不会再做一个听之任之的绅士。
比如次日李善情乘飞机回番城,本来不让庄叙送,也不让庄叙跟,庄叙还是去了,和李善情的亲人打了招呼。
李善情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庄叙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他把庄叙拉到一个休息间,抱着庄叙的脖子吻了一会儿,又威胁:“下次再犯你等我的禁止令。”
起飞后,李善情在飞机上睡觉,庄叙无法和他联络,下午出席一场重要业界的聚会。李善情走了,仍然可以在各处听见圈内人士讨论他姓名的声音。
“Noah这次这么快就走了,”休息时,有人闲聊,“没和赵署长见到面。我看NoaLume进滨港是不太可能的。但听说他们要启动快速上市了。”
而后忽然有人看向庄叙,发问:“庄总,你有没有被Noah堵到?听说他四处找你。”
庄叙想起李善情多番叮嘱,也不希望自己万一说了不该说的,李善情醒来有意见,又在电话那头闹,便含蓄地说:“没有。”
“他是不是几年前就开始纠缠你,”对方说,“你要是想要,我这里有一个非常优秀律师可以推荐给你,必要状况下,我建议你申请禁止令。”
庄叙听他这么说,有了点兴趣,说“我有个朋友可能需要”,问对方要了号码,发给了李善情,告诉他:“找这位律师可以申请禁止令。”
【遗愿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