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曦光渐渐透了出来,不过片刻石青转成了鱼肚白,眼看着朝阳就要升起。
钟哲站在船侧,江风拂面,看巡逻艇减速靠向岸边。
肖娜左臂被割伤,一上岸就被送去医院缝针;张宇则受了些轻伤,留在了出事水域配合水警处理接下来的事;成凌脚才着地,铲屎官和行动组的组长已经围上来向他汇报和寻求指示。
钟哲缓缓看了看码头四周,障碍物已经被清理,昨晚的事似乎已经离得很远,天清云淡,光照大地,有种不真实的记忆感。
人们在奔跑忙碌,他走到铲屎官的车边,彻底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高叔!”
钟哲没想到高叔会摸到码头这儿来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可可她……”
“不用过意不去,医院里的办事人员都和我们解释过了。我刚过来,铲屎官也和我聊了几句,你们那么做,谨慎点是应该的。”高叔很是大度地挥挥手,“我在家待着更心焦,还是来看看你们。”
他又仔仔细细瞧了遍钟哲,“没有受伤,都平安就好。”高叔搓搓手,“这我就放心了。不然,真是太对不起你爸爸了……”说着说着,老人家又有些低落。
钟哲摇头,两人相视而笑。
成凌正朝着两人走去,步子停在了几米开外,高叔刚好面对着他,见此情景,笑了起来,拍了拍钟哲的胳膊,“有人来找你了,你先去把话说完,我们再一同回家。”
钟哲转身,就见朝阳穿过云层,散出片片金光,成凌正踏着那一地碎金向他走来。他低头笑了笑,迎向心中的大卫像。
他在成凌面前站定,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仰头看着他寸步不移,直至忘了时空。
成凌察觉到钟哲过于专注的眼神,忍不住问:“怎么了?”
钟哲想了想,才道:“晚上是不是叫陈姨只要准备一间房就好了?还是说,”他顿了顿,小心问,“你不回高叔那儿了?”
成凌听着,呼吸间不禁乱了节拍。他从没想过钟哲会主动提出邀请,更没想到他会不确定他的心意。
他以为他已经表达得够明确了。
他看着钟哲的眼睛道:“会回去。一间房就好,怎么住都随你。”
他如愿看到眼前人笑起来,容光比晨曦还灿烂。
他忍不住低下头,靠近钟哲的耳边,“我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你先和高叔回去,好好睡一觉歇歇,等着我。”
钟哲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铲屎官阵阵招呼成凌的声音。
他便不再开口,两人深深望着对方,晨风吹过,此际无声胜有声。
成凌不得不放下心底缱绻,看着人群道:“我该过去了。”
钟哲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成凌又不着痕迹地将他拉回身边,“等等,你想知道我的真名吗?”
钟哲那双漂亮的眼眸,简直要直接蹦出彩虹来。
成凌被他的模样逗得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稳住,站立如松,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伸出手正式介绍道:“我叫成凌,成功的成,凌云的凌。”
钟哲亦整了整衣衫,拿出最完美无懈的礼仪,回以正式的握手,“钟哲,哲学的哲。”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名,没有比这更叫钟哲欢喜的,可他一直没忘记成凌刚开始就告诉过他的事。
他略带迟疑地问:“卫,你这样做不会违反规定吗?”
“你叫我什么?”成凌摇着头,颇为不满地凑近,向钟哲耳语,“你知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想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钟哲莫名就觉得脸上有些烧,他轻轻开口,“成凌。”
呼唤就像久违的乐曲响起,回荡的音符在两人之间久久不停。
成凌直起身,目光已经转向远方,状似不经意对钟哲道:“内部守则第七条,特定条件下,家属例外,允许透露真名。”
他转身大步离去,被震惊的钟哲隔了几秒,才彻底接受了话里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