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曾经见过你。”
女人温声的话语,听在夏瑜耳中,让她如坠冰窟。
浑身僵硬,连揪着衣角的手都停下,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只低头等着最后的宣判。
梦醒了,她全想起来了……
这些天的相处、朋友……都起始于一个谎言。
如果对方在意,那不论她是庸俗的、掩盖身份去接近别人的、不怀好意的富家女;还是老电影里短暂出逃、仅仅在追求自由空气的公主;都不能改变。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可戚雪的下一句话是:“不论出身如何,我很高兴你还在追求梦想。”
夏瑜猛地抬起头,眼眶要红不红,视线中所带的震惊,恰到好处掩盖了她心底翻涌上来的恐慌。
“……什么?”声音都仿佛不受控制般轻颤,让对面那个人会错了意。
女人带着安抚意味地又一次抱了抱面前的小粉丝:“画画也好,滑板也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你很棒,相信自己。”
这个拥抱,在江风吹拂下,比之前所有的近距离接触加起来都要温暖,让夏瑜保持着愣怔,直到看见来接自己的南溪……
“到了,嘿,又发什么呆?”
钥匙串发出清脆撞击声,南溪手指勾着钥匙环,在夏瑜面前用力甩了两下,试图唤回她的心神。
车停在主宅车库,身处副驾驶的夏瑜好几分钟都没动静,好像没有下车的打算。
“离开剧组才几个小时,都见你直愣愣杵着两次了,后劲这么大?”南溪看出她状态很不对劲,“要不我留下陪你?”
“没什么,”夏瑜一掀眼皮,反问道,“你不是还在处理公司的事吗?不忙了?”
“笔记本电脑就在后座啊,我可以说送你回家被台风困住了,”南溪耸耸肩,满不在乎,“反正在哪儿都能上班,你家那么大,林阿姨还能让我住花园里不成?”
“还是别了,我这几天估计会闭关画画,你还是回去加你的班吧。”推开车门,夏瑜头也不回拒绝了死党的提议。
“真不用我陪?”看她这蔫嗒嗒的样子,南溪还有点不放心。
“真没事,说不定是还没出戏,回去找林郁纾掰扯掰扯就好了。”连着坐了两段长车,夏瑜跳出车门第一件事便是活动活动手脚。
“这么远跑去接我,你肯定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要不我喊司机送你?”
“没事就好,我回去也不远。”南溪面带狐疑,可风声逐渐大了起来,她也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目送轿车掉头离开,夏瑜这才拖着箱子走到电梯前。
金属门板映出的人影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倒影中的少女穿着大一码的校服,头发扎成高马尾还不满意,两侧分别编了一个小指粗的麻花辫,向后直到和马尾辫系成一束。
耳机线被妥善藏在校服拉链的内侧,她总是半眯着眼看人,好似什么都入不了眼。
可藏在自傲背后的,实则是自卑。
早晚有人能轻易看破。
不对!
夏瑜突然揉揉自己的脸,试图揉掉那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属于自己的神态。
“不会真的出不了戏吧……”再看看倒影的自己,她自语,勉强在电梯开门前整理好了表情。
说起来,虽然签合同的时候,她周游商量好了尽量不露脸,但周导依旧是在按照一个戏份中等的配角待遇给她讲戏。
——“就算最后成品里不出现你的脸,但我不可能不拍你的脸,所以给我好好学,我这里可没有模特和替身,只有演员。”
“你……?”走进客厅的一刹,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便是林郁纾,看到她身上陌生的校服又问:“这是刚下戏?”
“嗯。”把行李箱交给迎上来的阿姨,夏瑜还没走两步直接就问:“为什么停我的经费?”
新雪,是她以戚雪名义进行慈善活动企划的载体,从十几岁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刚刚在小公寓,林郁纾打来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通知她,经过一个季度的观察,恒耀即将完全停止对“新雪”的资金供给。
之前还是待观察,今天这个决定一旦实行,代表如果新雪无法在几个月内做到自给自足,就逃不掉关停的命运。
“宝贝,”背后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嗓音,“没人是你的造梦人,除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