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盯上了同一个掉落稀有材料的小怪,一眼就认出了彼此。谢应本来存了避让的心思,可怪就怪那个小怪是随机刷新,几个月来就只出现了这么一次,PVP哪儿讲究什么让来让去,于是憋着一口要终结对方游戏记录的气,两人在险象横生的迷失岛屿里冤家路窄,大打出手。
谢应第二天还有早八,愣是顶着黑眼圈和他打到凌晨三点都没有分出胜负,但他到底还在上学资源资金都有限,包里揣的恢复药水只剩下一瓶,眼看最后一管生命值要被人磨干净,十二个月的游戏传奇生涯即将被人终结,那个人却卖了个破绽给他。
“他说他是走位失误,不小心冲进了怪堆里,但我却总觉得他是故意的,想看我会不会冲上去救他。”
谢应冲了。因为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五好少年,一颗红心向阳开。
那个人引了一堆小怪的仇恨,略显狼狈地绕着森林里的大树带着小怪转圈,谢应就跟在怪堆的后面,在保证不乱仇恨的前提下,把小怪一只一只单拉出去杀干净了。
打完怪,谢应一瓶药水都没有了,生命告急之际,他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交易请求。
“对方邀请您进行交易。”
交易框里被人整齐码放上整整两组的物品。
“您已获得生命药水*999,增益药水*999。”
谢应笑着回忆过去,说着对沈雨皱了皱眉头,怪道:“你们有钱人真是的,打个游戏让我们这些穷鬼这么没有体验感。”
沈雨已经完全被他的讲述吸引,顾不上辩驳他对自己的揶揄,追着问:“那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他怎么就死……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见面的?他是男的女的?”
谢应却不打算讲下去了,他站起身,朝着回神的沈雨伸出了手,示意人起身。
“我那会儿还加了很多别的朋友呢,说不定还认识彦彦。但是这些故事要以后再讲,你先起来,通关副本之后,我就告诉你。”
一个状态不好的人是操作不好咒术师这种极其费脑子的辅助职业的,谢应用讲了一半的故事成功换回了沈雨的聚精会神。
【一点雨】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还是犹豫着抓住谢应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彦彦留给你的,谁也夺不走。”谢应的圣母心再度发作,他没有流泪,眼神却像哭久了的沈雨一样疲惫。
谢应拖着一身疲惫走向季疏,那人不发一言,却在谢应要扶上他轮椅的时候,轻巧撤开了半步。
“剩下那一半的故事,我也要听。”
季疏摸着膝上的毛毯,细长的指节下意识地蜷缩着。
这人也有些古怪,谢应苦笑一声,全都应下。
“时候不早了,他们都找上门了,是输是赢我们也该出去碰碰了。”
谢应从桃树上折下一根细长的还带着新一轮的花儿的枝条,将那些被他切掉一小块的天人心脏全都串在了一起,远看上去,像举着结满青果子的桃枝。
他扛着桃枝打算出门,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折下另一根树枝从这一长串的“仙法果实”里分出来一颗,像递出棒棒糖一样交给了李长生。
“你出去和沈雨见机行事救人,顺便扛着这个东西到村里去招摇,你就说,鬼哭狼嚎仙人那里有数不尽的仙法果实正在大甩卖,一颗只卖十个奴隶,先到先得,谁先带着奴隶过去,谁就能先获得飞升的机会,说得越夸张越好!”
李长生嫌弃地举着棍子,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谢应一笑:“没有什么为何,你照做就是。”他又掐了一把桃叶,在李长生的胳膊上蹭出来鳞片花纹,叮嘱道:“遇到人就说你已经是天人了。”
两人这就要走,谢应又叫住他们:“还记得季疏刚刚放烟花的声音吗,等会儿他一‘嘭’,你们俩就去救人,动作越快越好。”
几人彻底把季疏的暴走抽象为“放烟花”这种还带着浪漫气息的行为。
“明白!”两人对视一眼,便按照谢应的指示出了门。
季疏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向谢应,人却并不靠上去:“谢应,我只能杀我规则之下的人。”
刚刚那是例外,这句话季疏没有说出口。
谢应只是看着他笑,笑了很久,口型比了五个字。
【会长的援助】。
他们俩之间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有些生分的词来界定,形势已经到了谢应不惜背上巨大的债务也要用季疏的能力来破局的时候了吗?
交易会会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沉默良久,道了声“好”。
这人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闷着,活脱脱像是喜怒无常的暴君,谢应存了心思逗他,反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让李长生带着心脏出去吗?”
季疏木着脸,罕见地没有在说话的时候礼貌地看着他人:“不问。”
脸都不红了,这是真的气上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谢应还是很懂事地自问自答起来:“打窝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钓大鱼,就得先扔两把饵料。”
季疏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门口,许久之后才出言提醒:“谢应,附近围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