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医生脸上表情微妙变化了一瞬,很快又继续道:“好的,你们只是情人?”
nbsp;nbsp;nbsp;nbsp;“在和这位沈先生一起时,那你有和其他人接触吗?”
nbsp;nbsp;nbsp;nbsp;“没有。”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
nbsp;nbsp;nbsp;nbsp;医生点了点头,看着记录表再度问道:“那沈先生在这段时间内有和其他人”
nbsp;nbsp;nbsp;nbsp;她没有问完这个问题,宴雪然打断:“没有。”很笃定似的。
nbsp;nbsp;nbsp;nbsp;“好的,”医生还是笑眯眯的,声音放得更温和,“不用担心,宴先生你这种情况并不是多少见的行为,很多人在经历过一些严重的刺激,或者说什么重大的生活经历后,出现否认这样一种症状是很常见的,并不是人的精神出现问题,只是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在受到伤害后,这是身体和大脑自动产生的防御机制。”
nbsp;nbsp;nbsp;nbsp;她又举了一些例子,什么不能接受亲人离世、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案例。
nbsp;nbsp;nbsp;nbsp;最后还宽慰道:“沈先生和您相处这么久,无论你认为两人关系如何糟糕,可面对身边人的离世,感到受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如果只是单纯出现否认和抗拒接受这样的状况,其实不建议用药。”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强自撑着精神听着,心思始终飘忽。
nbsp;nbsp;nbsp;nbsp;医生说如果没有展现出其他的症状,其实可以不用吃药。
nbsp;nbsp;nbsp;nbsp;他听进去了,却不愿再袒露事实。他对沈朝的感情浓墨重彩,可唯独没有爱——幻觉中和沈朝做的时候满心欢喜,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只知道他爱沈朝,又恨沈朝,爱与恨纠缠交织,情、欲催动着他再与沈朝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最好将人嵌入他怀里,或者将自己嵌入对方怀里里,抵死交|缠,不死不休,但那不过是人的身体本能,任谁在那时候都会混沌的。
nbsp;nbsp;nbsp;nbsp;而当幻觉消失,发现一切不过镜花水月时,他又倏然而迅速地清醒,他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自己的狼狈、看着自己上一刻的煎熬与挣扎。
nbsp;nbsp;nbsp;nbsp;迷茫之后,便顿悟了,一切都是欲望的作用,他还是厌恶着沈朝的。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不能混于一谈的,就像爱人与情人的称号,都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nbsp;nbsp;nbsp;nbsp;他不预备告诉医生幻觉的事实,也不认为自己会再度陷入幻觉。
nbsp;nbsp;nbsp;nbsp;他不能说。
nbsp;nbsp;nbsp;nbsp;况且,既然知道沈朝已经死了,是的的确确离开了人世,那还要留有什么恋想?
nbsp;nbsp;nbsp;nbsp;胸腔里发出闷意,堵在心头。向医生告别,宴雪然起身离开。助理在廊道尽头打电话,替他处理着明日的行程。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没有喊对方,掏出手机点开搜索,慢慢敲打着。
nbsp;nbsp;nbsp;nbsp;【画家沈朝遇害】
nbsp;nbsp;nbsp;nbsp;他还记得日期。
nbsp;nbsp;nbsp;nbsp;信息尚未打全,便有资讯跳出来,密密麻麻呈现在人眼前,宴雪然眼球一烫,不带犹豫地点了进去。
nbsp;nbsp;nbsp;nbsp;首项是则新闻报道,配图是一个流浪汉正畏畏缩缩地对着镜头的样子,再往下一翻,还有一个视频。
nbsp;nbsp;nbsp;nbsp;他点进去,图片便开始动起来,流浪汉道:“当时早上太冷了,我想去那个地方找点有没有什么衣服纸壳,结果进去走到那,一开始没有看到,还是先闻到一股怪味呢,很臭的,我跟着过去看,就发现了!”
nbsp;nbsp;nbsp;nbsp;“好多血当时,那个人、不是那个尸体都烂了!”那人越说越激动,仿佛越将死者描述的凄惨,他所受的惊吓便越让人感同身受。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没有看完,退出视频,心里又涌起异样的感觉,胃里也翻江倒海起来。
nbsp;nbsp;nbsp;nbsp;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那肯定很不体面,沈朝不是多爱俏的人,可这样难堪的死法,哪怕是冬天,也很让人为难。
nbsp;nbsp;nbsp;nbsp;眼眶里酸酸涩涩,除去所有的恨与厌恶,他仿佛真的只是在为身边人的离去而感到难过。
nbsp;nbsp;nbsp;nbsp;“宴总,回去吗?”助理打完电话,低眉拉眼走过来,“这几天的重要事项我都已经整理出来,其他能代为决定的,也交给了几位经理。您还可以再休息。”
nbsp;nbsp;nbsp;nbsp;过了几秒,助理还是忍不住关切:“您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男人神色淡漠,听到关心也没有多余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权当是对助理的回应。
nbsp;nbsp;nbsp;nbsp;“要送您回去吗?”助理又问。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恍了恍神,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忽像想起什么,点点头:“回去。”
nbsp;nbsp;nbsp;nbsp;他也不说去哪了,常待的别墅公寓其实沈朝都住过,他要躲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躲?
nbsp;nbsp;nbsp;nbsp;况且人都死了。
nbsp;nbsp;nbsp;nbsp;真的死了
nbsp;nbsp;nbsp;nbsp;下午两点。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再度回到市中心的公寓,上午急匆匆离开时的一切毫无变化,沙发凌乱,温度冷肃,男人按开指纹,从玄关往里看过去,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