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空荡荡的,入户处的鞋柜上还摆着几串车钥匙,他盯过去,想起幻觉中沈朝开门放下钥匙然后对他笑的动作。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画面好像也曾千百遍的出现过,宴雪然分不清记忆里那些笑是不是幻觉了。但他无从去验证真假虚实,因为故人已经离开,一切都没有意义。
nbsp;nbsp;nbsp;nbsp;没有意义。
nbsp;nbsp;nbsp;nbsp;他将这个词含在口中品味了一会,心里逐渐升起后悔的情绪,宴雪然无法回忆出最后一次与青年见面时的场景,有关沈朝的记忆好像已经泛黄,变得让人追溯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但他还是想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最后见面的那几日,他与沈朝闹得不大开心,原因他已经记不清,只依稀记着沈朝又是一声不吭,给不出他想要的反应。
nbsp;nbsp;nbsp;nbsp;而他则恼火于青年想闹又不闹,将人情绪硬生生梗在半空,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nbsp;nbsp;nbsp;nbsp;发生了什么?他绞尽脑汁去回想,才从不愉快的记忆角落里搜寻到。
nbsp;nbsp;nbsp;nbsp;是白瑜年回国,呼朋引伴地叫了好些人去吃饭,结果被秦朔那行人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去告诉了沈朝。
nbsp;nbsp;nbsp;nbsp;可他心里还压着火呢,他和白瑜年能有什么,两人没有打架都是好的。倒是沈朝,与那人关系从数年之前便不清不楚的,若真要算下来,他才是有资格去计较的一方。
nbsp;nbsp;nbsp;nbsp;而且,虽然他没有提前报备这件事,可回去后在沈朝开口前就说了,为什么还是要不高兴?
nbsp;nbsp;nbsp;nbsp;沈朝表情很平淡,没有对他笑:“你去见他?”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不喜欢青年这样不依不饶,他扭头,转身回房。
nbsp;nbsp;nbsp;nbsp;可沈朝没有追上来再去问他,宴雪然心里又有一些不安,洗完澡下楼后才发现沈朝一直在那。
nbsp;nbsp;nbsp;nbsp;“我的生日要到了,”见他下楼,沈朝没再提上一件事,换了话题,“我想问你一件事。”
nbsp;nbsp;nbsp;nbsp;在此刻,沉默意味着同意。
nbsp;nbsp;nbsp;nbsp;沈朝问:“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当时没有去回答,而是忍不住奚落对方:“不知道,所以呢?”语气也很差。
nbsp;nbsp;nbsp;nbsp;所以呢?
nbsp;nbsp;nbsp;nbsp;你是会委屈,会失落,会难过,还是会愤怒?总之任何情绪都好,应该是要有情绪的。
nbsp;nbsp;nbsp;nbsp;可沈朝没有,青年甚至在过几秒后翘起了唇,对他轻轻说了“好”。
nbsp;nbsp;nbsp;nbsp;没有一丝要闹要算账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可气氛还是漫出了不对劲,两人没有再说话,沈朝好像也只有那么一个问题,其他话什么也不愿意说。沉默良久,还是沈朝率先打破僵局,起身笑着让他回去睡觉。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讨厌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不去质问他?
nbsp;nbsp;nbsp;nbsp;——他凭什么这样一副包容的样子?明明是他先践踏他人真心的。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他低头看着身前青年,对方面容带笑,表情轻松,瞧不出一点生气难堪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呵,”他还是忍不住恶语相向,“你也知道你没有资格。”
nbsp;nbsp;nbsp;nbsp;“嗯,”沈朝点头,语气轻飘飘的“所以不要再说了。”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被噎住,眼神意味不明地梭巡一会,换上衣服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而后就再也没有见面。但是谁成想那次会面后会是永别。
nbsp;nbsp;nbsp;nbsp;如果现在要来问他,如果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会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会说那些过分的话吗?还是去温情脉脉地送别。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一个也想不到。他不是浪漫主义的人,可在意识到沈朝真的死了后,身体便像老化的机器,逐渐显露出延缓的闷痛。
nbsp;nbsp;nbsp;nbsp;他不敢再去思索有关沈朝的事情了,他并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是一旦想到青年的死状,想到那样不体面的死,那样难看地被旁人围观,心里便有些发酸,甚至是带着沉重意思的。
nbsp;nbsp;nbsp;nbsp;宴雪然归结于这是对沈朝的愧疚。
nbsp;nbsp;nbsp;nbsp;事实就是那样,无论他承不承认,无论他争不争辩,沈朝照顾了他十年,从他是落寞的、被驱赶至小城的贫困学生,到如今是如日中天、手握权柄的宴家掌权人,沈朝从来对他都是从一而终的态度。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再和沈朝一样,不在意他顺境还是逆境,富裕抑或贫穷,疾病或是健康,他都在珍爱地对待着他。
nbsp;nbsp;nbsp;nbsp;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