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拿着我的债拿习惯了，别人要害我，他可能是最后一个愿意顺手捞我的人。
nbsp;nbsp;nbsp;nbsp;我跑进府，一个兵跟我说，贺栎山在花园等着我。我轻轻松松走过去，我看见他坐在花园正中间，没有穿上朝时的紫袍，他穿着白衣，清雅慵贵。
nbsp;nbsp;nbsp;nbsp;他看见我来，手从花瓣上挪开，一声嗤，“你穿成这样，是去了哪里？”
nbsp;nbsp;nbsp;nbsp;我穿得正，进宫见人才这么穿。
nbsp;nbsp;nbsp;nbsp;“我去找景钰了，”我在他对面坐下来，“我跟他说，让他好好当皇帝，不要跟你做对。我去劝他，顾及一下别人，其他也跟他一个姓的人性命。他这个皇帝谁都能够当，但摄政王只有一个。”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挑眉，“本王觉得，恐怕你跟他一起商量，怎么杀掉本王还差不多。”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贺栎山了。
nbsp;nbsp;nbsp;nbsp;他就是逗我玩。
nbsp;nbsp;nbsp;nbsp;别人都不知道，我知道。他们总觉得他一直都想着要害人，那都是他们自己怕，其实他不这样，他没闲得没事就想杀人。
nbsp;nbsp;nbsp;nbsp;“我哪里杀得掉你，”我去摸桌上的茶盏，自己给自己倒茶，“没有人杀得掉你。”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明白贺栎山来找我做什么，但他来找我，我就陪着他，他要看花，我陪着他看——当年那些花，还是他找人给我种的，他找的最好的花匠。他要吃酒，我就叫人去取，从前我们一起，最喜欢吃的那一味酒。木木还是那样，傻愣愣的，看见他就歪脑袋咬指头。
nbsp;nbsp;nbsp;nbsp;“摄政王？”
nbsp;nbsp;nbsp;nbsp;他现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走过去，木木又叫了一声，伯父。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就停住脚。
nbsp;nbsp;nbsp;nbsp;我叫人把木木抱下去——我看出来，他今天有一些不对劲。
nbsp;nbsp;nbsp;nbsp;我走过去，贺栎山抬头看天，没有看我，“段景杉，你给我讲了那么多你和你三哥，你也听我讲一讲我跟他之间。”
nbsp;nbsp;nbsp;nbsp;我将人都遣散了，他跟我坐在小池塘边上，从前他给我弄的一个鱼桌——那桌子不方正，桌面是一条鱼的形状，他喜欢，说这是点睛之笔，放在我这园中，一眼就能够将目光聚拢，使人注意这一块的花，水，亭，各有颜色。
nbsp;nbsp;nbsp;nbsp;我们俩隔着鱼桌坐。
nbsp;nbsp;nbsp;nbsp;“你三哥中毒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来安王府来找我，我生气他，不愿意去见他，我知道他来了，我躲着在喂鱼。他还是过来找我，他说他要我给他画像。”
nbsp;nbsp;nbsp;nbsp;“原来他那个时候觉得自己要死了，知道我的心思，想要给我留个念想，因为他收走了我藏着的东西，他怕他走了之后，我什么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他给我过寿，带我去听云寺祈福，因为他知道我的寿日，曹钰的人把我一碗寿面掀了。他觉得我心里面过不去，所以来补偿我。”
nbsp;nbsp;nbsp;nbsp;“我还专门去气他，我说他该来的时候不来，我讽刺他，在那里弄虚。原来他那个病要忘事，是他忘记要来了。好多事他都忘，不止我的事。晏载跟我说，你皇兄他去找他，让他在神武营点几个兵过来，跟着他出城。他让他提醒着他这个事，别第二天又忘了，他那个时候只跟晏载交代，宫里边他谁都信不过，他准备后事，都是这样遮遮掩掩。”
nbsp;nbsp;nbsp;nbsp;“晏载说这个事险，劝你皇兄不要将就我，说我这个人手段很多。你皇兄说，所以他才找晏载。让他点些信得过的人。”
nbsp;nbsp;nbsp;nbsp;他说这么多，自己还定着，把我给说哭了。
nbsp;nbsp;nbsp;nbsp;我一个劲抹袖子，“他……我三哥……他就是这样……固执……劝不动他……他就是这么的人。”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眼神投在池子里面，里面一条红鱼跳来跃去，在他眼睛里面荡，可他都不眨眼，好像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nbsp;nbsp;nbsp;nbsp;“那天晚上在庙里，他跟我说他怕我伤心难过。原来他说的是，他怕他死了之后，我伤心难过。”
nbsp;nbsp;nbsp;nbsp;“我不懂。”
nbsp;nbsp;nbsp;nbsp;“我那时候不懂。”
nbsp;nbsp;nbsp;nbsp;“我在宫里边找到了他收走的我的东西，我画的画，我留着的，他寄给我的信。原来他没有撕掉，没有扔。他就是拿回去看看。他想看看而已。”
nbsp;nbsp;nbsp;nbsp;“他藏在柜子里面，单独收起来，还有我寄过给他的信，也没丢。”
nbsp;nbsp;nbsp;nbsp;“我跟他说了很多让他生气的话。”
nbsp;nbsp;nbsp;nbsp;“他对我有很多生气。他就是这么走的。”
nbsp;nbsp;nbsp;nbsp;“他走的时候，心里边还记得的是我气过他，我伤他，我不懂。怎么，我什么都不懂。我稀里糊涂，我以为他对我狠，可他眼里，我才是最狠那一个，他这么都容着我。”
nbsp;nbsp;nbsp;nbsp;“他当皇帝不容易，我去看了很多他批过的奏折，他一天忙着呢，他很多要忙的事，好多人都要去烦他。他还要去打仗，那么多人跟他唱反调，连我也是，怎么，我也在跟他唱反调。”
nbsp;nbsp;nbsp;nbsp;我的眼泪止不住。
nbsp;nbsp;nbsp;nbsp;它就拼命这么下来。
nbsp;nbsp;nbsp;nbsp;第88章景杉视角（9）“本相受康王殿下所托……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走的时候，我还软着，在桌前动不了，还在哭，他的兵一撤走，吴筠羡就过来看我。她很害怕我，她来捉我的手，问我贺栎山是不是又吓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