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林承之闭上眼，脸上似已疲累至极。
nbsp;nbsp;nbsp;nbsp;“殿下，下官不知你在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子湛，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要惹你这样冷眼相待。”
nbsp;nbsp;nbsp;nbsp;所谓酒壮怂人胆，本王心中诸多委屈，今日被这酒砸破了个口子，源源不断地要涌出来。
nbsp;nbsp;nbsp;nbsp;“你若怪我没告诉你身份，我被急昭回宫，与你留了字条，是要与你坦白，你却没来。你若怪我收了惜梦荷包，我对她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是我不知吴州风俗，也已与你告罪。你若是担心我泄露你身份……我段景烨对天起誓，若我将此事——”
nbsp;nbsp;nbsp;nbsp;“殿下！”林承之将我打断，安静片刻，语气沉缓，“殿下没有错，是下官的错。一切都是下官的错，殿下宽宏大量，且恕下官不敬大罪，下官从今往后，再也不来打搅殿下。”
nbsp;nbsp;nbsp;nbsp;他这岂是告罪，分明是怪罪。他要将我这碍事之人从他眼前挪开，从今往后，他是前途无量的林左少卿，我这不学无术的闲散皇子，与他八竿子再打不着。
nbsp;nbsp;nbsp;nbsp;“子湛……”
nbsp;nbsp;nbsp;nbsp;“天色不早，殿下早些休息罢。”林承之朝我拱手，“下官告辞。”
nbsp;nbsp;nbsp;nbsp;“子湛！”
nbsp;nbsp;nbsp;nbsp;我再唤两声，他脚步不停，转眼就要消失在层叠花木之间。方才灌进的酒终于将我脑子烧昏了头，我禁不住脱口道：“祁子湛，本王待你何种心思，你真当不知吗？！”
nbsp;nbsp;nbsp;nbsp;林承之脚步一顿，身形似乎僵住。
nbsp;nbsp;nbsp;nbsp;夜凉如水，万物寂静。
nbsp;nbsp;nbsp;nbsp;本王一双醉眼，于芳丛树荫中，瞥见他渐渐收紧的双拳。
nbsp;nbsp;nbsp;nbsp;第46章装醉戏中故事，是从由不得戏中人。……
nbsp;nbsp;nbsp;nbsp;良久，林承之未转身，只是道：“殿下喝醉了。”声音格外低哑。
nbsp;nbsp;nbsp;nbsp;我罕见地跟他冷了声色：“我没醉，是你在装醉。”
nbsp;nbsp;nbsp;nbsp;“殿下可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本王知道。”
nbsp;nbsp;nbsp;nbsp;“殿下可知……流言蜚语，积毁销骨。”
nbsp;nbsp;nbsp;nbsp;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境地对他吐露心思。从前旎思，惴惴不安的试探和伪装，我原以为，只要我藏得好好的，就能将这出荒唐戏一个人扮演下去。
nbsp;nbsp;nbsp;nbsp;只因我害怕当他知道我这点难耻的痴念，连最后的情面也不愿舍我。
nbsp;nbsp;nbsp;nbsp;可他如今，已然要跟我一刀两断，我又何必顾念这点面皮，情面？
nbsp;nbsp;nbsp;nbsp;“哦，是何流言呢？”我缓缓道，“是什么流言，叫林左少卿避如蛇蝎，要这么急着跟本王划清界限？本王不知，请林左少卿赐教。”
nbsp;nbsp;nbsp;nbsp;“……殿下何必为难下官。”
nbsp;nbsp;nbsp;nbsp;“怕是林左少卿为难本王。”
nbsp;nbsp;nbsp;nbsp;“殿下权势滔天，要寻什么样的……人物没有，何苦拿下官来逗乐打趣。”
nbsp;nbsp;nbsp;nbsp;“你当本王拿权势压你？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我只觉喉咙发紧，脚底生寒，“本王与你朝暮相对那些年，你还没将本王看清吗？”
nbsp;nbsp;nbsp;nbsp;我这一颗真心，他要拿去挫了扬了踩碎了喂狗，都随他开心，我既是给了，便毫无怨言。普天之下，他再也不能找到这样一个愿意像我这样肝脑涂地之人。
nbsp;nbsp;nbsp;nbsp;可他竟敢不信我。
nbsp;nbsp;nbsp;nbsp;“殿下一时兴起，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何收场，于殿下而言都能周全，只是下官人微身贱，陪不起殿下这一遭任性。”
nbsp;nbsp;nbsp;nbsp;林承之声音似比这晚风还要寒凛，听得我血液都快要凝滞。
nbsp;nbsp;nbsp;nbsp;“殿下……告辞。”言罢，他抬步便走。
nbsp;nbsp;nbsp;nbsp;“子湛，子湛……林承之！”
nbsp;nbsp;nbsp;nbsp;这回无论我再说什么，他就这样决绝，只将背影留我。我陡然间生了一种惶恐，好像此刻不将他留住，我与他从此就真正陌路殊途，天涯不见。
nbsp;nbsp;nbsp;nbsp;万千情绪一时涌在心头，我抬脚将他追上，哑道：“本王知道是你杀了唐宏升。”
nbsp;nbsp;nbsp;nbsp;他终于停住了脚。
nbsp;nbsp;nbsp;nbsp;转过身，神情如遭雷劈。
nbsp;nbsp;nbsp;nbsp;“你将本王当作棋子，本王便为你做这棋子，”我静了又静，缓了又缓，“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想要，本王便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论天塌地陷，本王都让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