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世道不公,奸人当道,如此云云。
nbsp;nbsp;nbsp;nbsp;现在我们三个都沦落在一起,也不用再嫌弃谁有罪谁没有罪了。
nbsp;nbsp;nbsp;nbsp;张哺臣说我的病是疑难杂症,他愿意治着玩玩,九衣说她也要看药方,陪着煎药,观摩学习。
nbsp;nbsp;nbsp;nbsp;“为师才不会砸自己名声!”张哺臣怒气冲冲,指着自己脑袋,“我就算要给他下毒,也要给他治好了再下。为师说治就是治,你少在那里猜忌为师。”
nbsp;nbsp;nbsp;nbsp;张哺臣不愧是九衣的师父,下的药更猛,痛起来更厉害。但有时候恍然之间,我脑子里面就倒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片影。
nbsp;nbsp;nbsp;nbsp;一张张面孔,模糊不清,都在喊我。
nbsp;nbsp;nbsp;nbsp;喊的什么,我努力去寻,却听不清楚。
nbsp;nbsp;nbsp;nbsp;又有一些时候,我脑海里面回忆起来全都是尸骨,似乎我在战场打仗,马叫,飞溅出来的血,乱哄哄都过来。
nbsp;nbsp;nbsp;nbsp;我三人藏匿这里,虽然能够自己种菜捕鱼,但还有一些物需,米盐,穿的用的,需要去城里面买。通常都是张哺臣乔装打扮,隔一段时间去城里面买了回来。
nbsp;nbsp;nbsp;nbsp;这一天他大早出去,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
nbsp;nbsp;nbsp;nbsp;九衣问他怎么回事,骂他是不是拿她的钱去吃去玩花光了。张哺臣紧张道:“安王下巡,城里面戒严,到处都是官兵。进出城的地方都排着老长的队,挨个挨个地查。不知道在查什么。为师一看见,赶紧就逃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九衣大惊失色,说他逃得好,还好他逃了,以免顺藤摸瓜,抓着他,也顺便把我两个揪出来。
nbsp;nbsp;nbsp;nbsp;“是啊,”张哺臣抹了把额头的汗,半晌,说,“不会……安王心血来潮……看见昌桉县有通缉犯,也要跟着抓犯人玩吧……”
nbsp;nbsp;nbsp;nbsp;第80章景杉视角(1)经常,贺栎山都这么逗……
nbsp;nbsp;nbsp;nbsp;从小我母妃就跟我说一句话,你三皇兄他生母走得早,你把他当作亲兄弟,他就认你这个兄弟。世上,再没有比你我和他更亲的人。
nbsp;nbsp;nbsp;nbsp;我一直觉得这话说得不对。
nbsp;nbsp;nbsp;nbsp;世上跟他最亲的,应该是我父皇。他是他亲爹,这一点改不了。
nbsp;nbsp;nbsp;nbsp;后来等我稍长大一点,渐渐明白。我父皇跟他不止不亲,甚至说不明道不清,有一些怨。常常,他来国子监看望几个皇子时问询课业,每个人都问,唯独,将我三哥跳过。
nbsp;nbsp;nbsp;nbsp;宫里面过节的时候,也是这样,要赏赐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三哥领到的赏最少,且往往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nbsp;nbsp;nbsp;nbsp;先挑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太子。
nbsp;nbsp;nbsp;nbsp;太子是我大哥,我大哥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当仁不让,喜欢抢风头,有一回我三哥作了一首诗,被司业给夸了两句,后来宫里边赏东西,我三哥就没有得到那一份。我帮我三哥去问,那个太监说,本来要给我三哥的一个笔洗,叫太子看见了,中途给截了,说他也喜欢。
nbsp;nbsp;nbsp;nbsp;我三皇兄这个人不爱计较,我回去跟他说,他也没有生气,他就这样,小时候很闷一个人,很多事我都觉得他糊涂,他有一些傻。
nbsp;nbsp;nbsp;nbsp;也正是因为这样,小时候我对不起他。
nbsp;nbsp;nbsp;nbsp;每每闯了祸,我都推到他头上。他也不争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后来我给他找的麻烦太多了,他才专门跟我说让我收敛一点,我当然满口答应。但是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我去求他,说三皇兄,三哥——我喜欢叫他三哥,显得亲近。显得我俩,好像真正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
nbsp;nbsp;nbsp;nbsp;他就不声不响替我扛下来。
nbsp;nbsp;nbsp;nbsp;有一次我跟我母妃提,说到我三皇兄傻这个事。我母妃长叹了一口气,表情很复杂。
nbsp;nbsp;nbsp;nbsp;摸着我的脑袋,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不枉费为娘一番苦心。”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明白,我三哥傻,跟我母妃有什么关系?
nbsp;nbsp;nbsp;nbsp;后来我再长大一点,又才明白一个事。我三哥不是傻,他是不喜欢欠人情。
nbsp;nbsp;nbsp;nbsp;他不愿意欠着别人。
nbsp;nbsp;nbsp;nbsp;他对我好,是还我母妃的情。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国子监里,我跟贺栎山玩得还不错,他是安王世子,也是不学无术的一个主。他经常带一些好吃好玩的进宫来,我三哥性子闷,但是跟他一起的时候,就话多起来。
nbsp;nbsp;nbsp;nbsp;常常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被司业瞧见,一通骂。
nbsp;nbsp;nbsp;nbsp;当然,骂得最多的还是我。毕竟贺栎山他学不学,是安王该管的事情,安王都不指望他学好,司业还去管什么——甚至我听人说,贺栎山他爹对他宠到某种地步,他做梦梦见一条鱼,白天醒过来想要一条鱼做的玉雕,他爹就去给他找,京城找完,还听说令州的玉雕师父最厉害,雕出来最好看,派人去令州给他寻鱼雕,找来整整一百个,让他从其中挑。
nbsp;nbsp;nbsp;nbsp;他就只挑一条。
nbsp;nbsp;nbsp;nbsp;安王对他溺爱,司业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睁,我三哥也是这种情况,反正我父皇不太管他的学业,不经常过问,而我呢,一个是我娘管我管得严,另一个是我父皇知道我顽皮,除了太子之外,专门喜欢问我。
nbsp;nbsp;nbsp;nbsp;我少年时候很苦闷,我最羡慕一个人,就是贺栎山。
nbsp;nbsp;nbsp;nbsp;我常常想,要是我爹是安王就好了,我不想要当什么皇子,我就想要当安王世子,不想要学那些治国经世的学问,不想要我父皇对我的期望——我身为皇子,就代表了他的脸,他好脸,就必须要我也做出来个样子。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事情等我渐渐长大,我父皇渐渐看开——他生那么多个儿子,也不可能个个成才。后来他渐渐就不再那么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