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言:“你这是……?”
他手捧殷血灌入绒绒唇中,掌间运力,在白兔的四肢百骸拂过,绒绒兔唇染成赤色,在尽数将鬼王的血吸收后显出本色。
萧长仪揽起衣袍,复又不紧不慢束好。
沈令言垂下眼帘,指向他的心口:“你的伤?”
他散漫的口吻如旧:“只不过一些魂血罢了,不是什么问题。”
绒绒魂体上的血污变淡,渐渐化为乌有,露出旧日白洁柔软的皮毛来。
*
“绒绒”
绒绒眼皮微动,似有醒来迹象,沈令言又唤了两声,白兔才缓缓睁眼,看到她后,兔眼委屈巴巴地回应了声:“言,言。”
兔眼流转,留意到沈令言身侧后首的鬼王,正慢条斯理擦着血簪,兔瞳放大,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将兔头扎进沈令言的怀中,“他?”
“哼”,萧长仪轻声冷笑,幽幽出声:“小兔子,如今你与我订了灵契,你现下是我的灵物,应当唤我一声,‘主、人’。”
“灵契?”沈令言抚摸着白兔脊背,指尖缓缓滑过毛发安抚着它。
绒绒从沈令言怀中探出头:“我们灵物的灵契,不应以魂体的心头血饲养吗?”
“你倒是聪明,堪堪可做我的灵物。”
沈令言:“的确是鬼王以心头血救下的你。”
“小兔子,叫声主人听听?”萧长仪扬眉,嘴角勾勒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绒绒睁着圆溜溜的兔眼,忽而认命似的又钻入沈令言怀中,闷闷出声:“主人。”
萧长仪得逞的笑了笑。
忽而一阵笛声从对岸远远飘来,河畔魂火剧烈涌动,萧长仪神色微变:“不好。”
只见对岸白雾越来越浓,沈令言轻问:“对岸究竟是何地?”
萧长仪将竹簪隐在袖底,鹤立河畔,眉头紧锁:“幻境。”
“幻境?”
“这片天地,以死水河为界,分为怨境和幻境。”
“冤魂怨气大,不下黄泉,皆入怨境。停留此间,冤若不解,只能徒增怨气,戾化成魔,若无画魂师助其解脱,只余魂飞魄散。”
“而对岸幻境,常年白雾笼罩,其间有离魂阵,传言以亡魂生前经历为幻,魂魄若落于离魂阵阵眼,将循历前世,形如魂飞魄散。”
“传言?”
萧长仪:“从无破阵眼而出者,故为传言。”
沈令言神思猜疑:“那个怨魂故意落入对岸,是为诱我们入幻境离魂阵?”
萧长仪颌首。
笛声如缕,死水河上的数点魂火起起浮浮,开始纷纷往对岸飘去。
沈令言不解:“这些魂火为何均飞向幻境?”
萧长仪:“吹魂笛本就可驱怨魂,如今他以笛声诱魂火入离魂阵,以此困住怨境亡魂。”
绒绒窝在沈令言怀中,含着愧意低语:“是我没守住吹魂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