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言抚摸着绒绒,目光看向漫天飞向对岸的魂火隐隐担忧,语气中无半分犹疑:
“事不宜迟,我们同去对岸,取回吹魂笛。”
萧长仪身形未动,神色晦暗不明,“幻境离魂阵,是亡魂前世之境,以幻乱真,你虽是生魂,若不慎落入离魂阵中,失去性命,便会成为真正的幽魂,与我们这些已死之人无异,沈姑娘真当要去?”
沈令言眸光沉寂,喉间发涩:“我阿爹已魂飞魄散,本就事迟。如今若再晚些,这些魂火都落入离魂阵,再无出路。”
“我不愿他们如此。”
“言言”,绒绒雪白爪子紧紧抱住沈令言手腕。
“沈令言”,萧长仪抿唇看向她,俩人视线交汇。
他自怀中取出那本墨册,翻至记载有沈律的那页:“我骗了你。”
“沈律其实已入轮回,先前不过是我的障眼法罢了。”
沈令言目光落定在“轮回”二字,良久未动。
“你如今不必……”
“如此再好不过了。”她抬眸嫣然一笑,眼眶却微微发红,“走吧,萧长仪,你已告知我父踪迹,我理应还你吹魂笛。”
“可对岸浓雾弥漫,你若真受伤怎么办?”绒绒担忧出声。
“既有死魂与灵物的灵契,便有死魂与生魂的血契。”萧长仪沉稳出声,仿若深潭。
“血契?”
萧长仪自袖中抽出她的画魂笔,毫尖仍有扫过她颈侧的血迹,他反扣画魂笔,再扫心口衣襟濡湿处,缓缓开口:
“魂体相绑,若一方有事,另一方可感。”
他将画魂笔递给她,眼皮轻掀,“自乾入坤,先巽后离。”
沈令言一怔,提笔而写,符印落成之际,似有一道血线自笔尖而出,两头分别没入沈令言和萧长仪的心口。
“血契已成。”
“走。”
浓雾之中,萧长仪和沈令言并肩而行,环视四周,绒绒在怀中也警惕地双眼圆睁。
一道黑气忽破浓雾而来,沈令言侧身避开,再抬眸时萧长仪已不见身影,低头只见怀中空空,绒绒也不见了踪迹。
沈令言执紧画魂笔,冷冽眼眸盯着迷雾,抿唇徐行。
忽听得雾中有打斗爆破声,须臾消弭。
过了一瞬,那面带疤痕的亡魂出现在雾中,挥着玉色长笛,笑容里充满挑衅,道道黑气袭来,沈令言执笔与其相斗,灵气相抵。
亡魂已被萧长仪打伤,渐往浓雾中退去,沈令言眸光落在他手中长笛上,紧追不舍。
忽而他站定,阴森森一笑,沈令言脚下一空,如坠深渊。
她手写符印挥向亡魂,拖住那人脚腕,那人避之不及,惊恐中一同坠下。
沈令言欲飞身而起却浑身绵软无力,如断线风筝往下跌落,“离魂阵?”
一只骨节棱棱的手破浓雾而来,紧紧拉住她,目光相触,时光静止。
“萧长仪”
俩人身形迅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