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了,一会去喝,午膳在锅中,你热一热就能吃。”
胤禛伸手轻抚她的额头,确认她不再发烧,才板着脸起身离开。
他初归京,尚有诸多琐事许处理。
只不过心口总是莫名怅然。
他心事重重前往紫禁城内,今日太子在毓庆宫内设宴款待。
歌舞笙箫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隙,胤禛盯着桌案上一盘橙黄杏子与火晶柿子,想起她喜欢吃杏子和柿子,这两种果子还有止咳平喘之效。
他竟鬼使神差,捻起两颗杏子与柿子,藏在袖中,想着带回去给她吃,她定会高兴至极。
一想到她眉眼弯弯像个小狐狸似的,胤禛下意识扬唇浅笑。
“四弟,偷乐什么呢?”
太子胤礽发现四弟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嗯,想起臣弟今晨遇到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煞是可爱。”胤禛收回思绪。
目光却忍不住落在桌暗上一盘椰蓉牛乳糕,那椰蓉糕造型精致,做成小猫爪子的模样,她素来喜欢精致之物,定没见过做成猫爪的点心。
胤禛悄然将一块糕点藏在袖中。
熬到散宴,已临近酉时。
狭长宫道上,苏培盛拔步焦急追在四爷身后,爷今儿的步伐比从前都快,快得奴才们甚至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出了紫禁城之后,在一条窄巷内,四爷再次将暗卫和奴才抛下:“不必跟来。”
苏培盛正纳闷爷要做甚,却见爷转身折返回到马车内,竟取出备用的换洗衣衫离开。
“爷,您要出远门吗?可要让暗一与暗二随行?”
“没有,今晚不回去。”胤禛带着换洗衣物,步履匆匆离开。
苏培盛目送四爷焦急离去的身影,心中暗道不妙,迄今为止能让四爷如此手忙脚乱之人,只有六子,不用猜就知道爷又去寻六子!
这该如何是好啊,苏培盛急的跺脚。
厨房内,吕云黛坐在火炉前熬药,晚膳是方才买来的肉包子和两个正在灶膛内烤着的地瓜。
今日她的身子雪上加霜,折磨人的月事不期而至,这一回的月事比从前更煎熬。
“咳咳咳咳咳”她坐在灶膛边铲草木灰,做她从前嗤之以鼻的草木灰月事带。
随着她多年积攒的血汗钱付之一炬,她如今当真是一穷二白,再无法奢侈的用花想容的药棉填充月事带。
用细筛子过滤草木灰,扬尘扑面而来,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情绪在这一瞬崩溃。
这些年来经历过无数濒死的风刀雨雪,不曾让她崩溃恸哭,彻底屈辱的沦为权贵子弟泄欲工具,她也不曾落泪。
今日却因微尘扑进眼中,她没忍住捂着脸,崩溃的嚎啕大哭。
她这一生所向往之事,全都如掌心流沙般,她越是拼尽全力攥紧,却愈发不可得,通通流逝。
她想不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活得如此心力交瘁,千疮百孔。
后背忽然被人轻轻抚摸,吕云黛绷紧身子,能在她无知无觉中靠近她的人不多,不用猜就知道身后是谁。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吕云黛反身抱住他的腿,将满脸的鼻涕眼泪蹭在他华贵衣袍上。
“谁欺负你了?告诉爷。”
胤禛折腰将瑟瑟发抖的女人打横抱在怀中,坐在灶膛边的长椅之上。
“呜呜呜呜奴才被自己穷哭了,肚子好饿,很痛,奴才还买不起月事带呜呜呜呜”
吕云黛呜咽着扑进四爷怀里,把眼泪蹭在他衣襟上。
她逻辑混乱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想将此刻最真实的心境对四爷宣泄,她想杀了这个罪魁祸首。
“没出息,别哭,爷给你买,别哭了。”胤禛被她可怜兮兮的哭声哭得心乱如麻,只能无措的哄着她。
眼见她越哭越厉害,胤禛慌乱取出随身藏着的果子和糕点,放在她唇边:“爷带了你喜欢吃的杏子和柿子。还有猫爪子糕点,你瞧。”
“柿子性寒,你来月事不能吃。”他喃喃着将柿子丢进燃着烈焰的灶膛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