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离开了虫母的注意范围,作为非人类的雄性虫族,将会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他们冰冷无机质的漠然?。
数道沉冷且毫无情绪的竖瞳里,哪怕他们再拥有可比拟神?明的出色面孔,此刻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心理不适。
——那是被?高等猎食者盯上的恐惧。
笑容略有恶意的始初虫种?晃了晃身体,祂并不在意子嗣们的眼神?,只灵活敏捷地翻身从数米高的枝干上跳下来。
祂身后密布幽绿色鳞甲的尾勾慢吞吞晃动着,就好像如始初虫种?本身一般,有种?无可捉摸的意味。
始初虫种?咧咧嘴,笑容谈不上友好,在离开了虫母的视线范围后,祂欠得?厉害,毫无狗样儿,反而像是来搅局的,“怎么?犹豫啦?舍不得??还是怕疼?”
祂就像是个想挑动争端的导火索,似乎想要?从一切细枝末节里得?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虫群们其实并没有全心全意地对着虫母。
但显然?,答案让祂失望了。
盯着始初虫种?的虫群子嗣眼神?有一瞬间的幽暗,似乎在疑惑对方的说法?,而安静的旦尔塔则忽然?嗤笑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
祂恶意满满,藏在眼底的戾气骤起。
“一个名字都没有的野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吠?”
一向在阿舍尔面前?沉稳的怪物,在自己的同类面前?露出了莫大的恶意,那双猩红的竖瞳近乎凝成针尖的形状,如果不是握在主人手里的链子还虚虚挂在旦尔塔的脖子上,祂此刻可能已经冲上去和对方厮打起来了。
……妈妈不喜欢打架。
旦尔塔在心里这样告诫着自己。
虽然?碍于虫母的吩咐,无法?用暴力?解决问题,但这并不妨碍旦尔塔的回击。
祂虽然?对于自己的诞生记忆模糊,但当另一个始初虫种?出现时,那种?微妙的联系就会浮现在祂们彼此之间——
就像是旦尔塔本身在照镜子一般,镜子内外祂们有着不同的颜色,但从容貌、体格、身体机能、力?量速度都仿佛被?完全复刻一般。
在旦尔塔第一次和另一个始初虫种?对上的时候,就发现祂们彼此之间的力?量几乎可以?完全画上等号,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意识的控制权在大脑里,旦尔塔甚至会以?为在和另一个“自己”对峙。
最难打败的不是对手和敌人,而是自己,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旦尔塔和另一个“自己”。
对上另一只始初虫种?阴冷的目光,旦尔塔犬齿划过?唇瓣,低声道:“你在假装什么?”
任何一只始初虫种?的智力?发育水平,都将远超其他普通虫族。
旦尔塔道:“妈妈叫我?名字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快嫉妒得?掉出来了,现在又装什么?”
祂毫不客气地说着戳对方心窝子的话?,那副直白又毒舌的模样,是背离了虫母才敢表现出来的阴沉——这是祂从未在妈妈面前?表现过?的尖锐模样。
“你——”
始初虫种?发出满是威胁性的嘶鸣,属于虫类的特征逐渐浮现于祂的眼尾和脸庞,那条甩在身后的锋利尾勾紧绷成剑,似乎下一秒就能裹挟着恶意与报复,狠狠穿过?旦尔塔的胸膛。
旦尔塔恶意勾唇,细密的猩红色裂纹出现在他的眼尾,那张俊美的脸庞瞬间犹如鬼魅,多?看?一眼都叫人胆战心惊。
就在虫群剑拔弩张之时,远处为“秘密礼物”放风的虫族扬声道:
“他们回来了!”
所有的针锋相对瞬间一空,旦尔塔是变脸速度最快的那一个——
原先的凶狠恶劣于祂脸上消失一空,在其转身向虫母来时方向掠过?时,蔓延在眼尾的恐怖裂纹有意识地相互贴合。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当旦尔塔如一阵风般站在小象鹰蛾面前?的同时,已经神?色无异,伸开手臂将骑坐高度略高的虫母掐腰抱了下来。
“妈妈,一切顺利吗?”
此刻的旦尔塔哪里还有几分钟前?的凶戾,祂语气平缓透着几分包容的温和,这般体贴抱着虫母“下马”的模样,就仿佛是守在家?里,等候爱人归来的家?庭煮夫,正询问忙了一天的伴侣是否一切如意。
于是被?问到的虫母也下意识回道:“还好。”
话?音刚过?,阿舍尔愣了一下。
这样的一问一答太过?自然?了,就好像两个生命个体已经相互熟稔到共同生活了很久,才会出现这般像是家?人、像是伴侣之间的问候。
这是只会发生在阿舍尔的父亲和继母之间的对话?。
青年停顿片刻,眸光微妙了一瞬间,低声道:“旦尔塔,放我?下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