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文昭顿住脚步,却并?未回身?。
云葳瘪了瘪嘴,只道了句:“刘家,图谋行?刺您的,是小殿下的外祖父,刘少师。”
文昭眉心一紧,凤眸中滑过一瞬冷凝的阴寒,只闷声“嗯”了下,拔腿便离了小阁。
云葳那山巅的决然一跳,跳飞了她?的半数魂魄。一早放人走时?,她?分明千叮咛万嘱咐,让人凡事小心,这人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非要以身?犯险,拿命做赌。
文昭走得毫无留恋,云葳歪头盯着房门良久,眼底的沮丧与落寞掩盖了大半日的慌乱与惊惧,心绪烦乱不已。
翌日天还未亮,云葳不顾身?上处处酸疼,起身?去寻文昭。
房门打开的一瞬,外间站成人墙的十?余内侍将她?吓得一愣:“你们这是?”
“陛下有令,姑娘不能离开此处,请您回房卧床安养。”
得,真把文昭惹恼了,她?又被看起来了。思及眼下局势,云葳不敢再胡闹,悻悻关门退回屋内。
累到虚脱的文昭却一夜未眠,得了云葳的消息,她?连夜命人提审了刘太妃,着人围住刘府,自己则守在文瑾的寝殿里,寸步未离。
她?彻底糊涂了,好好的一个家,怎就分崩离析成今时?这般模样?所有的外戚都存有贼心,一个两个前赴后继的往外蹦,让人不得安生。
皇考在时?,满脑子都是征战定邦的思量,这些后宫女眷,除去齐太后,都是朝臣好说歹说,把人安进来的,眼下若刘家再出事,后宫的太妃,就一个都不剩了。
至于刘家老爷子,官至太子少师,昔年身?为她?和文昱的授业夫子,地位尊崇至极,整个人就是个孤傲清高的做派,开口满嘴之乎者也,君臣孝悌,若真有反心,这些年也实在是伪装的天衣无缝。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过耳,文昭收回烦乱的思绪,转眸看着幺妹,柔声询问:“瑾儿,喝水吗?”
“长?姐,难受…”文瑾嗓音有些哑,细嫩的脖颈间泛出几?道刺眼的红痕,该是昨夜被李华亭掐出来的。
“何处难受?”文昭心忧不已,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自言自语:“发烧了,得叫御医来。”
“别走。”文瑾的小手紧抓着文昭的衣衫,语气好不惹人疼。
“不走,姐姐去叫御医,给你抓药。”文昭温声细语地哄慰着,试图褪下她?的手。
“长?姐没事,外公是不是就不会被杀了?”文瑾固执地揪着她?的袖子不放。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呢?长?姐没懂。”文昭眸光微凝,却依旧维持着淡笑的温婉模样。
“昨晚那老爷爷与小芷姐姐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外公要害长?姐,是要杀头的。可长?姐现在好好的,外公是不是也会没事的?”文瑾的话音一本正经。
“你还知?道什么?为何非要去留园玩呢?”文昭心头酸涩,无暇给人解释《魏律》,只想问些隐情。
“不是我要去,是母妃听姨母说,留园秋色很美,才要带我去瞧的。”小丫头毫无戒备,与文昭坦陈了真相。
姨母…文昭忽而?想起,云葳府上压胜旧案事发前,文俊入宫时?,那刘家的女儿也入了宫的,刘太妃的妹妹怎会这么巧,与文俊一道入宫;在文俊死后,又撺掇文瑾母女往京郊去呢?
好一条漏网之鱼!
她?凝眸静思良久,凤眸突然觑起,将双拳握得死紧。
这位刘家姨母的夫家,曾任西南节度使麾下参将,眼下恰恰被文昭调去了南疆,任安阳节度副使,替在京“养伤”的宁烨打理南线军务!
西南…苗疆…蛊毒…
吴尚宫身?体里的蛊毒,只流行?在西南…
莫非此人,与文俊是一伙的?!如今见文俊殒命,她?做贼心虚,恐被查出清算,先下手为强了?
那南疆的兵马,南绍的战局,安阳节度使的安危…
文昭越想越没底,顾不得安抚幺妹,急匆匆回了宣和殿:“召宁烨与舒珣即刻来见!”
半个时?辰后,被急召入宫的二人一路纵马疾驰,连家都没回,直奔南城门而?去。
夜色昏沉之际,文昭才回到寝殿,头沾到软枕的刹那,两日一夜积攒的疲累顷刻将她?席卷,须臾间就入了梦乡。
彼时?,云瑶再度被人接进宫来,此刻正立在云葳的翔云阁外。
云葳正在百无聊赖地用着晚餐,见门口站了个气鼓鼓的小丫头,满眼都是意外。
“你怎来了?”她?搁下筷子,起身?询问。
“还不是拜你这好姐姐所赐?陛下要我入宫陪你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