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不错,聪慧坚毅丶酷肖庄王的元承禕意外崩逝,没心没肺傻乐呵的元承祉继位,八方军营前来觐见居然没一个冒头不臣的,顺利得像做梦。
「今日检阅,比七年前迁都那次还顺利」,元旭低头轻声道,「正因如此,待陛下羽翼渐丰,母后必定不会让你继续活下去。当今陛下是母后一手拉扯大,基本没见过阿姊几面,定不会像延光陛下那般替你撑腰。」
舜英静静听他说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元旭惊愕地睁大双眼,旋即凑近她,眼圈泛红丶满是难以置信,压低声音道,「当初你明明有机会跟我回阊江,隐姓埋名过完下半辈子。就算跟着苻洵安安稳稳藏在后院,也比现在日子舒服吧。」
「辗转流离一大圈丶机关算尽,非要遍体鳞伤回这儿来找死,你是不是活腻了?」
舜英没有回应他,忽然举起玉碗猛然摔落,声音陡然拔高几度:「丞相大人请自重!」
元旭倏然警觉,下意识屏住呼吸,果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普通宫人而已,我这儿没什么暗卫」,舜英淡淡道,「冯太后那四部暗卫没名没分,若被我失手杀掉,她只能自认倒霉,闹大了丢脸的也是她。」
她盯着元旭,忽然笑了:「你这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居然也是昭王之子。」
「我有什么办法,母妃还在宫里丶还在她手里」,元旭双手颤抖丶眼里闪着泪光,「我只想让你们每个人都好好活着,可你们一个比一个疯,好好的阳关道不走丶非去踩刀尖。」
舜英别过脸不再搭理他,有一搭没一搭顺着头发。元旭识趣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转身:「今年还有次机会……」
「世事难两全」,舜英头也没回,「元旭,墙头草左右摇摆,往往什么都捞不到。想一想你的前岳父?」
元旭瞳孔急遽收缩,双掌攥紧成拳,一字一字冷冷道:「明天,还请四嫂记得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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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为庆贺新君即位,褚后代幼子巡视各大军营丶犒赏将士,丞相元旭丶太尉班益伴驾随行。
鸾驾自阊江出发,先行北上,从西陵水师开始,绕淮南丶长流川北巡视近半月,最终在维阳城休整。班益仍跟往日一样宿在军营丶与将士同食同住,舜英却一改往日作风,坚持要独自进城去逛逛。
然后,中帐几位将领丶随行侍卫眼睁睁看着,元旭魔怔了似的跟着嫂子冲出营房,全然不顾老丈人逐渐铁青的脸。
当夜,维阳城最贵的沧浪墅,顶层和第四层所有房间全被平南侯包下,供随行侍卫丶宫人丶主簿等居住。更不可思议是,平南侯居然毫不避讳跟褚后挤在同一个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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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抬着一桶桶热水,将巨大浴桶灌满,再洒上花瓣,滴入素馨香露,然后将皂荚丶帕子丶干净衣物等放好,默默交换过眼神,恭敬施礼后鱼贯而出。
宫人皆知,褚后在北宛受尽苦楚,回宫后厌恶与别人身体接触,沐浴时不喜人伺候。
舜英目送宫人走远,闩上卧房门,却并未沐浴,而是摘下面具丶一件一件褪去外袍,走到床边放下帷帐,然后缓缓转身。
宽近六尺的大床上,苻洵双臂枕在脑后丶优哉游哉翘着一条腿,眉眼带笑闲闲地说:「我与姐姐果真心有灵犀。」
他身穿玄色外袍,两肩处绣着银色梅花,比分别时更沉稳高冷,笼着淡淡肃杀之气。腰带松开,外袍松松垮垮散着,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舜英表情复杂沉默半晌,在他身边躺下:「你这副德性,从哪儿进来的?」
他漫不经心指了指头顶,又垂眸扫视一眼腰间,补充说:「这个是进来才脱的。」
还怪讲究……
苻洵瞥了一眼她的表情,看向浴桶,抬抬下颌示意:「方才不是要洗澡么?」
「见着你,突然不想洗了」,舜英无奈叹气,「几个月不见,胆子倒变大不少。」
他笑容可掬侧身,双臂环过来揽住她,偏了偏头凑近她脖颈,轻声耳语:「阿洵胆子一向很大,不过以前有点惧内,如今媳妇跑了自然顾忌得少些……」
舜英身躯一僵,想要挣脱已经晚了,他轻声耳语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双臂反剪在背后,再用腰带缠几圈打了个结。
「还有更大胆的,姐姐不如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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