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其他几位闺秀均暂停了相互间的搜身活动,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罗芷妍的身上。既然玉佩已然找到,继续搜查也就再没有意义了。
面对此状,太后不禁暴怒,声音严厉地吼出两个字:“还不跪下!”
罗芷妍一听这话,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瘫软下来,“扑通”
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后的眼神如同刀锋般犀利,冷冷地质问罗芷妍:“这块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如实招来!”
太后再回忆起从前种种,总觉得罗芷妍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众多公主体内里最亲近的也就是安和公主以及眼前的这位罗芷妍,可她万万没料到,外表文静、实则心思歹毒的就是这个人。更令太后回想起前些日在殿堂召见各位贵女的情景,当时除皇甫明珠之外,唯有罗芷妍独处其左右。显然那时,正是趁机下手取走她的护身玉佩的最佳时机。
精致雕花宫灯悬挂在梁柱之上,随着空气流动轻悠悠晃荡,映射出斑驳光影打在每个人的脸庞。太后的一双手虽因精心保养依旧白皙细腻,但在此刻摩挲座椅扶手之际,仍不经意流露出些许烦躁不安之态。就在此时,她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啊!我的护身玉佩不见了!”
这句话仿佛一颗巨石投进平静的湖面一般,激起千层浪涌。之前宫殿内笑语喧哗一片欢声笑语,顷刻之间鸦雀无声,安静得能够听到呼吸声响。
罗芷妍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稳。恰在此时,负责搜查的宫女从她腰间的荷包里翻出了那枚玉佩。罗芷妍吓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太后,臣女冤枉啊!我根本不晓得这玉佩怎么会在我身上!我对太后的敬意如同滔滔江水,绝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罗芷妍脑海中迅速回忆今天的每个细节。在花园里,她确实与多位闺秀有过接触。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柳怜霜。当时,柳怜霜把玩着那枚玉佩,还假装不经意地撞了她后腰一下。一定是那个时候,柳怜霜趁她不备,将玉佩偷偷塞进她后腰的腰带中。
想到这里,罗芷妍猛地转过头,双眼怒火迸发,紧紧盯着柳怜霜。可当看到柳怜霜一脸茫然、躲在安和公主身后,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时,罗芷妍心中又开始犯嘀咕:难道不是她?柳怜霜这般胆小怯懦的人,能如此精心设计害我?然而无论如何,这口黑锅也必须让柳怜霜背,决不能让自己承担盗窃太后玉佩的罪名!
罗芷妍用手中的金绣手帕擦去眼泪,语气带着几分哭腔向太后诉说道:“太后,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柳怜霜故意陷害我。在花园时,她故意撞我,正是我的后腰处,想必就是在那时候将玉佩放入的。柳姑娘,哪怕我之前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你也无需用这样歹毒的方式报复我吧!这是太后的护身玉佩,要是出了差错,你能担负得起这份责任吗?”
罗芷妍这番情真意切、声泪俱下的控告,引得众多闺秀开始质疑自己先前对她的怀疑,并将怀疑的目光转向柳怜霜。
皇甫明珠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开始集中于柳怜霜,连太后的目光都透着冷意,不禁焦急起来。她心知肚明柳怜霜一直都紧跟着她,绝无可能实施这样的行为。于是,皇甫明珠迈上一步急声解释道:“皇祖母,霜儿绝不是那种人!”
而罗芷妍听完此话,眼中狡黠一闪而过,佯装受委屈地回应:“殿下您这话何意呢?难道说是我偷窃了玉佩不成?”
柳怜霜面对罗芷妍的指责以及太后冰冷的眼光惊得浑身发抖,犹豫片刻,也"扑通"跪在地上哭腔喊话:“罗姑娘,你为何要污蔑我?你说我陷害你,有什么证据么?当时我们只是相撞而已,皆因你与其他小姐在路边热情谈论退了一步之故。我只是想和刚刚进园子的李小姐打声招呼罢了,公主殿下可以证明。”
皇甫明珠连忙点头佐证道:“皇祖母,柳姑娘确实跟我说过要找李小姐寒暄问候的,我身边的婢女和附近几为姐妹均可为她作证。”
边说边环顾四周其他闺秀,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其言辞属实。
柳怜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冷静地说道:“太后娘娘,奴婢身份低贱,怎么可能有机会靠近您呢?更别说去偷走您的玉佩了。太后的玉佩明明一直挂在腰间,而今日我在宫中,从未接近过太后,这在场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若是说我偷了玉佩,这不是如同讲述虚幻的天方夜谭吗?”
罗芷妍听着柳怜霜逻辑分明、语气镇定的反驳,顿时怒火攻心,却只能咬紧牙关暗自憋屈。她怎么也没料到,平时看起来结巴怯懦、说话都打磕巴的柳怜霜,在这关键时候竟能如此流畅得体地为自己辩解。转眼瞧向太后,见后者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是眼神里已透出几分明显的不信任之意。罗芷妍的心一沉,明白局势正在脱离她的控制,额头不禁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
这场深宫里的风波,又将怎样结束?谁才能在这阴险诡诈的斗争中占据上风?
外面京城的阳光穿透雕饰复杂的窗户,轻轻洒落在太后宫殿的青砖地板上。然而室内,气氛却如冰窖一般凝重。罗芷妍紧张地咬着嘴唇,掌心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肉中。那个原本设计好的无懈可击的计划,居然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柳怜霜的巧妙应对变得混乱不堪!从前每次见太后时,这个所谓的“蠢才”
柳怜霜总是表现得畏畏缩缩,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只要有丝毫风吹草动就会失魂落魄地不知所措。但今天,她仿佛焕然一新似的,处变不惊且有条不紊,彻底粉碎了罗芷妍的周全盘算。
正懊恼之时,猛然抬头之间,对上了太后那冰冷似霜的目光。这种目光与昔日那种对她满怀慈爱和宠溺的眼神截然不同,罗芷妍心里猛地一震:这可不是那个对自己一贯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慌乱之中,她竟然脱口就说出来了一句话试图挽救局面:“太后娘娘,今日在您身边的,并不仅仅是臣女啊。安和公主殿下当时也在啊!而且公主殿下平日和柳姑娘十分亲近。说不定,说不定是公主取走了您的玉佩,并转交给柳姑娘吧!”
听罢此言,太后强忍下的怒意瞬间爆裂开来。她猛地拍起桌子,那雷霆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放肆!身为臣下,怎敢恶意诬陷皇家公主!你眼里还留有半分皇家的威严与地位么?一位高贵的公主,怎会为了害你而做这种低下卑劣的事情?简直荒谬至极!”
罗芷妍此时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多么致命。她脸色刹那惨白无比,腿软如棉,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面不停地叩头:“臣女愚蠢至极,言语有失,请恕微罪,绝对没有丝毫意图冒犯安和公主殿下,恳请太后明察,饶恕臣女一命!”
罗芷妍此刻悔恨交加,肠子都悔成了绿色,心想自己怎么就糊涂到这个地步!安和公主乃是皇后亲生的女儿,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对象,皇宫上下视作珍宝。从她小时候开始,什么样的奇珍异品没接触过?岂会为了这么一点小恩怨而去做那种偷东西再嫁祸于人的勾当?若真是污蔑皇室之罪成立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恐怕她一家老少都将遭遇不测啊!
太后冷冷一笑,眼神如刀刃一般刺过去:“誉王夫妻是怎么教育你的?连基本礼节都未曾教导明白?”
罗芷妍吓得身体不停颤抖,连连磕头犹如鸡啄米:“太后英明,这全是臣女的错,与父母无干,请太后明鉴!”
片刻寂静后,太后沉稳说道:“既不懂礼仪规矩,则即刻返回王府闭门思过!从今日起,每天抄写《女戒》,并令府中奶嬷严格教诲你的礼仪举止。”
接着补充道:“若誉王妃找不到合适人选指导你的规矩,本宫这里倒是可以派几位过来专门管教你。”
听到消息后,罗芷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因过度紧张而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在地。宫女与小太监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边一个将她架起,快速拖出了大殿。罗芷妍身边的贴身婢女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地跟随其后。
经过柳怜霜身旁时,罗芷妍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恨如同洪水般爆发,她狠狠瞪向柳怜霜,眼中充满了恶毒之意。然而柳怜霜眼明手快,迅速躲到了皇甫明珠身后,不仅动作明显,还带出几分夸张。这自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纷纷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见罗芷妍那充满敌意的一瞥。
皇甫明珠见状顿时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心中暗骂:这罗芷妍竟然如此嚣张,先是诬蔑自己与柳怜霜不清不楚,如今还敢公然挑衅柳怜霜!她毫不示弱,冰冷的目光径直回瞪,寒气直逼罗芷妍。在皇甫明珠凌厉的眼神压制下,罗芷妍内心骤然一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等到罗芷妍的背影彻底消失于大殿之外,皇甫明珠转过身来,轻拍了拍柳怜霜的肩膀,温柔安抚道:“别怕,有我在呢,她还能拿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