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您可真是有眼光啊!”黄牙人擦了擦脑门上急出的汗,可算长出了口气。这价格,差不多在店主的低价上,这小姐看着年轻,砍价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喜儿和黄牙人走了,明朝雨也不急着走了,带着巧儿下了车,慢悠悠地在这东塘街逛逛。
前几日惹恼了月祺然,不如给他买套笔砚赔罪吧。
明朝雨看着路过的书生们,不知怎得脑海中浮现出了穿着同样书生袍的月祺然来。
她捧起一尊白瓷水丞,想着月祺然那双修长地手指,搭在这水丞上,将笔墨轻沾,很配他。
“小姐可是看上了这水丞,是准备送给月少爷吗?”巧儿凑到明朝雨耳边,小声问道。
“嗯,你觉得这尊好看吗?”明朝雨小声回应,主仆两像在密谋什么似的,小声咬耳朵。
“好看,奴婢觉得月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明朝雨又拿起旁边放着的另一台青瓷琢玉水丞,这尊是淡淡的绿色,夏日里看着也凉爽,底座还趴着一只懒洋洋的橘毛狐狸,那双细长的眼,像极了月祺然。
“就它了!”明朝雨端起这水丞,就要往门口的柜台去,却不想被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拦住了路:“小二,她手里这个,给本小姐包起来。”
店小二急匆匆跑过来,只打一眼,面露难色:“这,这水丞,只有两台,一台被定了,这位姑娘手中的,是最后一台了。”
“那有什么,这不是还有一台吗?这狐狸本小姐喜欢,姑娘可愿将这水丞卖给我,我补你双倍的银子。”那蒙面的姑娘摆摆手,语气轻松,显然不把明朝雨放在眼里。
“我先你一步看上了这水丞,正要去结账,先到先得,自然是我的。”明朝雨自然也不惯着这位盛气凌人的,不客气道。
“你可不要不识好歹。”那姑娘听到明朝雨不愿,当即暴怒,呵斥道。
她身后的小丫环也怒视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可知道我们小姐是谁?你可知道,我们小姐姓雷。”
“是又如何?与我何干,你们要强抢吗?”明朝雨扫了眼那怒气冲冲的主仆两人,干脆转身从另一侧绕过去,找那掌柜的结账。
“你敢!”那带着面纱的姑娘姓雷,是身居通判一职,虽说官位低狄知州一级,可此人从京都下调永平,有监督知州之权,能直达圣听,背后势力可见一斑,永平府官员大多不敢得罪这位雷通判。
连带着这位雷大人的掌珠,也是跋扈至极。
雷姑娘的行径赫赫有名,那掌柜的皱着一张脸,不敢收明朝雨的银子:“不如姑娘将这水丞让给雷姑娘吧?我看那台白瓷水丞,您也很喜欢,就当是我赔给您的。”
明朝雨张了张嘴,心中叹了口气,看这掌柜的态度,这女子怕是家世显赫,既然得罪不起,那便算了,那台白瓷的,也能将就。
只是明朝雨还未张嘴,铺子里踏进了位抱着书的男子,声音很是熟悉:“雷姑娘,你也来买笔砚吗?”
明朝雨抬头,直觉此人眼熟,像是见过。这书生在明朝雨身旁站定,她甚至能闻到环绕在这书生身上淡淡的笔墨味道。
那位雷姑娘瞬间哑了火,抬手抚平了耳边的面纱,小声道:“渊平哥哥。”
书生将手中抱的书平摊在了掌柜身前的小柜上,随意翻开给那掌柜的看:“您看看,可有错误?”
那掌柜的巴不得有人替他解围,忙捧起书翻了起来。倒是那书生微微侧身,拾起那放在柜台上的青瓷琢玉水丞,从小狐狸的耳朵摸到卷起的尾巴,问道:“姑娘可是喜欢这水丞?你先到的,自然是你的。”
“渊平哥哥!你怎么这样!”雷姑娘气的跺脚,埋怨道。
不过不知这书生和这雷姑娘是什么关系,她竟然没有撒泼。
明朝雨从这书生的手中接过水丞,恍然想起了这张熟悉的脸,是那位朱书生!在溪花镇时便替她说过话,后来又在浣纱坊买衣裙时见过,可真是有缘。
几次见面,这书生都是这副温文有礼的样子,明朝雨对此人印象极好,今日又帮她拿到了心仪的水丞,这小狐狸像极了月祺然,送给他,他定然喜欢。
思及此,明朝雨眼眸含笑,从朱书生手中接过水丞,感激到:“多谢,也多谢雷姑娘忍痛割爱。”
“哼!”雷姑娘虽然跋扈,可朱书生是方院长的得意弟子,和她兄长关系甚好,要是被他给兄长告状,抚琴非得罚她月例不可。因此雷姑娘只不情不愿地选了些别的,并未再纠缠水丞。
可明朝雨从旁人手中接过水丞,巧笑盼兮的模样,正巧落在路的对面,阴沉着脸的月祺然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