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此时浑然不知白琮出走的消息,他站在三皇子府外,抬头看着那叡亲王府的匾额,嘴角微挑。
熟料门还没进就先被拦了下。
“郡王,入府还请卸剑。”
历来卸甲都是面圣的规矩,如果萧定淳不是个傻的,那整这出就纯粹是为了给他个下马威罢了。
萧恪半转身看了眼贺柒,男人倒是很干脆将腰间佩剑卸下交给三皇子府的人,只是待再入内时,前面的门房仍抬臂拦住去路。
“郡王,您腰间的鞭子也请……”
原本趾高气昂的门房话说一半,抬头正对上萧恪的眼神,后半句话不知怎的就咽了回去。
萧恪勾唇一笑,云淡风轻说道:“三殿下亲自派人来请,本王应邀而来,总不至于拿着鞭子把殿下勒死。”
这话说得格外大胆又委实骇人,那门房抖了一下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道:“郡王慎言!”
“呵。”
“恭迎燕郡王。殿下已摆下筵席等您,请跟奴才来。”两方正僵持着,‘恰巧’王府老总管赶到,没再提鞭子的事,而是恭恭敬敬将萧恪迎进府里去。毕竟自家殿下听到消息气归气,但萧恪如今恩宠正盛,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适当的下马威杀杀锐气也罢,过了那个度反倒会给他家殿下惹来麻烦。
这一顿饭不过是鸿门宴罢了,萧定淳的那点脑子终归还是没忘记先礼后兵这一说。
萧恪跟着叡王府总管一路来到后院,才见到三皇子这阵仗。架势摆得倒是足,一院子莺莺燕燕多得晃眼,连正怀孕得宠的侧妃都被召了过来。
“微臣参见殿下,参见王妃,恭请殿下和娘娘金安。”
“允宁身上还有伤,不必多礼,快快入座。”萧定淳满面春风,完全没有半分急躁与愤怒,反而乐乐呵呵让萧恪入座。
贺柒被叡王府总管带人拦在院墙外,萧恪一入座便有面容清秀的小厮在旁伺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知殿下今日传召所谓何事?”
白日里皇帝才领百官送大军出征,两人才打过照面,不过半天的功夫萧定淳就摆酒喊自己上门,萧恪一瞬也不知该说三皇子是蠢还是急。
萧恪开门见山,三皇子原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今日的目的本就不纯,闻言便道:“听说太子殿下今日强留允宁说了许多,不知是为何事?”
“原来殿下是好奇这事。”萧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抬眼看了下一院子莺莺燕燕,没有立刻说下去。
萧定淳见状挥挥手,毫不在意道:“允宁安心,不过是内宅妇人,余下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本王手上,不敢多言。你若还不放心,大不了宴散了这院中侍女小厮本王都赠你,你带回去随便处置。”
“殿下大方,臣却不敢随意处置。殿下既说无妨,那臣自然不敢隐瞒。”萧恪可对三皇子府上的莺莺燕燕没兴趣,更何况他孤身来的,回去却从三皇子府上带了一群人走,灭不灭口暂且不提,这动静委实大了些。虽说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还想耳根子清静两日。
“本王喜欢允宁的痛快。”
“太子殿下只是问臣,在他和您之间臣到底怎么选,是否真的要为了殿下您和东宫作对。”萧恪活了两辈子,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偏生他说的话已足够骇人,连三皇子自己听了都是面色一紧,自然无人怀疑太子殿下的原话是否真的如此。
储位已定,太子殿下却在大军出征的这个节骨眼上找上萧恪直接问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东宫已经知道了萧定淳的野心,皇位之争虽未撕破脸却也是摆在了台面上。
三皇子此刻笑不出来,阴着脸问了句:“那允宁打算如何选?”
萧定淳身后侍卫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将萧恪当场格杀的架势,叡王妃曹氏和薛侧妃几个女子脸色更是难看,尤其是薛侧妃这样出身商贾的小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萧恪此刻却笑出了声,他笑得很坦然,似乎并没有因为三皇子骤然生出的杀意而畏惧半分,反而十分淡然地反问了句:“臣若是要支持太子殿下,又何必同殿下实话实说?”
“允宁此话当真?”
“太子殿下对我家阿绥多有企图,只可惜阿绥与臣情意相许,为了这事臣与太子殿下已长久不和。三殿下,若您是臣,可会老老实实等着太子殿下继位?”
萧恪这话说得大胆,但凡在座有个心存歹心,萧恪少不得要落个妄议储君的大不敬罪名,不过也是因为他这话说得直白,三皇子脸色变好了些,他拿起桌上酒杯一口饮下,回以微笑,直言:“本王不会。”
“那殿下的回答既是臣的回答。”
“不过允宁近来与七皇弟走得颇近,听闻上次伏忠亲王的丧事也是七皇弟帮着允宁说项,要不然…你这膝盖怕是好不了了。”
“那个位子惹人垂涎,七殿下与殿下一样都是陛下的皇子,莼昭仪在宫中盛宠多年,生出这样的心思…三殿下应当不意外才是。”
九五至尊的宝座何止是惹人垂涎,历朝历代无人可免俗,什么父子兄弟、君臣之别,少不得都得为那个位子争破头,萧恪这话说得实在,三皇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问下去,“本王就喜欢允宁实在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