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他出来的匆忙,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经过院子时又冒雨跑了几步,肩头胸口衣摆等处都有不少湿着的地方,哗哗的雨声伴随着凉意一起传入大脑,赵岁岁不禁又往烛台前靠近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也没好到哪儿去。
nbsp;nbsp;nbsp;nbsp;他压根就没往房子会漏雨这方面想,刚那一瞬还以为是赵岁岁出了什么事情,取了梯子过来攀上高处,一寸寸地寻找起来。
nbsp;nbsp;nbsp;nbsp;——竟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个漏雨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将下方的柴火都搬到了远处,赵岁岁已经拿过了个木桶在下方接着,好在破漏的口子并不是很大,好半响才坠下来一滴,戚长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去查看灶房的情况。
nbsp;nbsp;nbsp;nbsp;农家人在这种时刻往往会第一时间奔向放粮的粮仓,可戚家根本就没有囤粮,他家米面的数量本就不是很多,又都在缸里小心放着,柴火就成了第一重要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在灶房里找了一圈儿,灶房顶倒是建造的相当结实,米面粮油仍旧好好地放在那里,戚长夜松了口气,朝着赵岁岁摇了摇头:“没事。”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便也放下了心来。
nbsp;nbsp;nbsp;nbsp;外面倒是没有事儿了,屋里戚桐又叫了起来,戚桐的半个身子都趴在了窗户上面,扬声朝他们喊了一句:“……哥!屋里漏了,拿个盆子进来!”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道他叫的是哪个哥。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觉得应该是赵岁岁。
nbsp;nbsp;nbsp;nbsp;他二人又回了屋里,果不其然见着了连成了线般往下掉的水珠,赵岁岁刚刚出来时屋里还没往下漏呢,这雨漏的也是地方,好巧不巧地刚好砸在了赵岁岁和戚桐的床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被子给濡湿了一大片,尽管戚桐已经在第一时间去挪被褥了也依旧没能幸免——这屋都快漏成了个水帘洞了。
nbsp;nbsp;nbsp;nbsp;漏水的地方太多,一个盆完全不够接,四下里都散发着寒气潮气,这屋显然是没法再待人了。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回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我那边没水,你们来我这儿吧。”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的呼吸急促了瞬。
nbsp;nbsp;nbsp;nbsp;他没出声,垂着头在原地站了片刻,将地上的四只小奶狗逐一抓进了竹篮里边,提着篮子和戚桐一起进了戚长夜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严格来说这是赵岁岁第一次真正进入戚长夜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以前最多只是在他房门口说两句话或接递上几件东西罢了。
nbsp;nbsp;nbsp;nbsp;房间的面积和他现在住的那间差不多大,只不过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床一桌一张椅子,角落里摆着个不是很大的木箱子,箱里装着戚长夜的衣服。
nbsp;nbsp;nbsp;nbsp;屋里总共只有这一张椅子,他们却有足足三个人,坐在哪里都不合适。戚长夜将烛台拿了进来,点燃引芯置于桌上,自己则起身出了房间;“我去大屋看看,你先换件衣服吧,湿漉漉地穿在身上不好。”
nbsp;nbsp;nbsp;nbsp;所谓的“大屋”就是戚家父母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戚父戚母出事以后戚桐就没再进过这间屋子,戚长夜穿过来后倒是会隔三差五地过来打扫一番,故而房间里还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外人想象中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这间屋子也没能幸免。
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明,雨势却丝毫没有要减小的意思,戚长夜收拾完大屋重新回了房间,赵岁岁正担忧地往窗外看。
nbsp;nbsp;nbsp;nbsp;“地里的那些东西该怎么办啊。”赵岁岁长叹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以地为生的百姓就是这样,怕下雨,又怕老天爷不肯下雨,提心吊胆地从早春盼到暮秋,好不容易等粮食收到仓里了没等休息上多久又要开始忙活起下一茬的播种。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看着赵岁岁脸上的表情,有心想要安慰他几句,却没想到没等他开口赵岁岁就已经自己调整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有水珠顺着窗缝溅了进来,赵岁岁伸手合上了窗子,他转过头,视线正好与戚长夜撞了个正着。
nbsp;nbsp;nbsp;nbsp;“你……”,戚长夜想说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没事。”赵岁岁却道。
nbsp;nbsp;nbsp;nbsp;“年年月月都要下雨,担心上一会儿也就算了,要是下一场雨就担心上半天……那日子还过不过了?”赵岁岁笑笑:“比起一点作用都没有的担忧,还不如直接披上蓑衣到田间地头亲自瞧上一眼,该收的收该救的救,救不了的就尽快割回来抢回来,这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
nbsp;nbsp;nbsp;nbsp;狭隘的人反倒是他自己。
nbsp;nbsp;nbsp;nbsp;戚家没有地,唯一能被担心的就是后园里的那块菜地,不过地里也没种上什么东西,一株紫苏一根黄瓜秧,还有些赵岁岁已经种了下去但还没出芽的芸豆,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操心的。
nbsp;nbsp;nbsp;nbsp;寒意源源不断地传入他们的身体,这一场雨暴露出了不少问题,譬如家里已经开始漏雨的房顶,譬如戚家竟然没有个能够取暖的炭盆,戚长夜将这些都默默记下,劝退了已经穿好外衣想去做饭的赵岁岁,自己披着蓑衣进了灶房忙活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已经发现赵岁岁的夜盲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