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正推着个有些破旧的板车,上面立着好几个木桶盆子,板车上满满当当地都是东西,连木盆里都放着几个用油纸麻绳绑着的包裹。
nbsp;nbsp;nbsp;nbsp;让人忍不住猜想那些高大的木桶里是不是也装了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都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只要看上一眼车轮和车辙印就能猜出板车上到底承了多少重量,村民们虽不敢面对面地直视着他,却都悄悄地注意着板车上的东西,一个个在心里惊呼尖叫这戚家老五是在哪儿发了大财啊?车里这到底都是什么啊?
nbsp;nbsp;nbsp;nbsp;奈何戚长夜裹的严实,她们又不敢仔细去看,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nbsp;nbsp;nbsp;nbsp;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板车上面,小媳妇儿却更关注这两个人。
nbsp;nbsp;nbsp;nbsp;待到他们走到树前小媳妇儿才发现其实是三个人,年轻哥儿将一个巨大的背篓背在了胸前,背篓里坐着个正在睡着的年纪不大的小孩,这哥儿的长相也相当不错,同那汉子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里没人敢主动与戚长夜搭话,戚长夜与他们也不甚熟悉,他的目光自树下人身上一扫而过,略过雨婶子时稍稍停滞了片刻。
nbsp;nbsp;nbsp;nbsp;有些眼熟。
nbsp;nbsp;nbsp;nbsp;不是亲戚,也没什么印象。
nbsp;nbsp;nbsp;nbsp;那应该是被原主揍过了。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又看了雨婶子一眼,推着板车与赵岁岁扬长而去了。
nbsp;nbsp;nbsp;nbsp;等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树下的人才终于敢舒出那一口气去,雨婶子连着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胸口,气儿还没喘匀呢就见着徐家的小媳妇正直勾勾地盯着人的背影看。
nbsp;nbsp;nbsp;nbsp;她吓了一跳,急忙用手肘用力怼了徐氏一下:“看什么看,不要命了!”
nbsp;nbsp;nbsp;nbsp;她的力气不小,这一下子差点将徐氏撞到在地上,小媳妇“哎呦”叫了一声,边揉着被她怼到的地方边看向雨婶子:“我要不要命我自己知道,婶子这一下子是不是想要我的命我就不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雨婶子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又与她家住的近,小媳妇也不好抱怨太过,只转了头问向另一个与她相熟的婶子:“婶,刚刚那是哪家的小两口啊?瞧着像是带孩子回娘家走亲戚的。”
nbsp;nbsp;nbsp;nbsp;那汉子瞧着冰冰冷冷的,倒是个会疼夫郎的,重的东西都在他的板车上面,只留了个孩子让哥儿带着。
nbsp;nbsp;nbsp;nbsp;且她可仔细看了,那哥儿的衣服一看就是新做没多久的,衣襟上用亮色的布头单独缝了朵花,头上也绑着根颜色鲜亮绣工精致的发带,这发带要是卖到镇上少说也能卖出个六七文的铜板来,村里人哪舍得带这种东西啊?
nbsp;nbsp;nbsp;nbsp;另一个婶子被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去捂她的嘴:“哎哎哎,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nbsp;nbsp;nbsp;nbsp;徐氏不解:“怎么了吗?”
nbsp;nbsp;nbsp;nbsp;“再好看也不是你能乱说的东西,”婶子又满脸忌惮地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谅你是新嫁过来的不认识人,你可知道那两个是谁?”
nbsp;nbsp;nbsp;nbsp;“谁?”
nbsp;nbsp;nbsp;nbsp;婶子伸出手,朝她比了两个数字,徐氏的眼睛也逐渐瞪大,捂住了嘴半天没敢再出声了——
nbsp;nbsp;nbsp;nbsp;“刚刚树下有个人,一直盯着我的发带。”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突然道。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点头:“看见了。”
nbsp;nbsp;nbsp;nbsp;“你绣的好看,带着也好看,谁见了都喜欢。”
nbsp;nbsp;nbsp;nbsp;殊不知这条发带赵岁岁本是要一起带到镇上卖了的,却是最后也没有卖成。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一有空闲就在忙活这些东西,每天绣上一点点,折腾了这么久也才折腾出了三块帕子一条发带,戚长夜问了价格就开始皱眉。
nbsp;nbsp;nbsp;nbsp;在他看来镇上铺子收购的价格远比不得赵岁岁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本,帕子虽小却处处精致,耗费的时间心血丝毫不逊色于身上的这身衣服。赵岁岁的眼睛本来就不太好,戚长夜不止一次见着他边绣边揉自己的眼睛,一双杏眼都揉的红通通的,好几次都是戚长夜要去将蜡烛点起来他才急匆匆地将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赵岁岁想努力赚钱的心思,无论是什么朝代都是手里有钱才有底气,可这种方式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想劝赵岁岁别做这些了,山上有的是来钱的方法,再不济摘几筐皂荚去卖都比这省事赚钱,可戚长夜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与赵岁岁一起去了收购绣品的铺子。
nbsp;nbsp;nbsp;nbsp;没人比他更了解赵岁岁的性格。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太听话了,他若开口,赵岁岁肯定会点头同意他的想法、将这些东西都留在家里不带去镇上的,可这……可这对不起这段时间赵岁岁的劳动。
nbsp;nbsp;nbsp;nbsp;辛辛苦苦绣了小半个月才绣出的成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轻飘飘地失去了所有的意义,这未免也太打击了,戚长夜倒是也可以自己掏钱将这些东西买下来,但那就不止是打击人了。
nbsp;nbsp;nbsp;nbsp;这是侮辱。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没有多话,拉着戚桐站在一边看着赵岁岁与店小二交谈。
nbsp;nbsp;nbsp;nbsp;好巧不巧正是先前接待他买布料的那个小二,以前赵岁岁绣的东西就常年卖给他家,店小二与赵岁岁也算是熟人。他接过帕子看了又看,先是看看赵岁岁衣服上的那块他赠给戚长夜的布,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最后才朝着戚长夜笑了起来:“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是一家的。”
nbsp;nbsp;nbsp;nbsp;他对戚长夜还有印象,毕竟无论是外形还是付钱的爽快程度上戚长夜都很让人印象深刻。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点头道是。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却听明白了,捏着绣品的手紧了紧,说话也开始含糊起来,看不出半分他在摊前卖鱼时的爽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