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
妻子文韫愁容满面,连连唉声叹气。
“夫人,这是怎么了?”林承稷疑惑地问道。
文韫见到丈夫,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他拉进内室,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将白天儿子说的那番“惊世骇俗”之言,断断续续、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林承稷听完,饶是他在工部见多了风浪,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官帽差点掉在地上。
“什、什么?!在陛下怀里睡着了?还扒拉着不放!”林承稷的声音都变了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混账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林承稷第一反应也是完了,林家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但他毕竟为官多年,比文韫更沉得住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仔细思索起来。
“你先别慌。”林承稷扶着妻子坐下,自己却忍不住在屋里踱起步子。
“陛下今日在朝会上,倒不见异样,也没有提及砚儿,心情似乎还算平和,并未有任何要发作的迹象。”林承稷越想越觉得奇怪,“若陛下真因此事震怒,绝不会是这般反应,依陛下的性子,若是真觉得被冒犯,当时恐怕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萧彻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皇帝。
文韫听了丈夫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依旧担心:“可砚儿他确实冒犯了天威。”
“唉!”林承稷重重叹了口气,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这混账东西!真是会惹祸!”
他想了想,道:“我去看看他。”
林承稷来到林砚的院子,推开房门,只见儿子正蔫头耷脑地瘫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见到父亲进来,林砚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跳起来,脸上写满了心虚:“爹。”
林承稷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来气又是心疼,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为一声长叹。
“你说你,喝点酒怎么就……”林承稷指了指他,最终还是没舍得骂重话,“罢了,事已至此,惊慌也无用。”
他走到林砚面前,神色凝重地问道:“你老实告诉为父,昨日除了睡着了,可还做了其他更……出格的事情?”
林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真的没有!”
他的屁股好好的,腿也不痛!
林承稷仔细观察着儿子的表情,见他不似作伪,心下稍安。
“为父今日观陛下神色,并无不悦,想来陛下或许并未真的动怒。”林承稷沉吟道,“陛下对你,终究是不同的,或许陛下宽宏大量,不与你这醉鬼计较。”
这话与其说是分析,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和儿子。
林砚欲哭无泪:“爹,我知道陛下可能暂时没生气,但我不敢去见陛下了。”
只要一想到要面对萧彻,他就脚软。
那种尴尬、恐惧,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不如他连夜扛着马车回老家吧!
林承稷看着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也是无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总不能一直告病不上朝、不入宫吧?那是欺君之罪。”
道理林砚都懂,但他就是怂啊。
“且等等看吧。”林承稷最终说道,“若陛下真无追究之意,过几日风头过了,你再去御前请罪。”
话是这么说,但林承稷心里其实也抱着几分侥幸。
毕竟,陛下对砚儿的偏爱,是满朝文武都有目共睹的。
或许真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夜,林家三口人都彻夜难眠。
林砚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早上醒来时的画面,根本睡不着。
而林承稷和文韫,则在担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中辗转反侧。
宫墙之内,一派宁静。
萧彻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