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是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吗?
在李德福“林大人请抬手”、“林大人请转身”的殷勤伺候下,林砚晕乎乎地换好了官袍,束好了发冠。
期间萧彻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看得林砚头皮发麻,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换衣架子。
两人收拾停当,一同用了些简单的早膳。
林砚食还是很害羞,恨不得把脸埋进粥碗里。
萧彻倒是心情颇佳,甚至还给他夹了个小巧玲珑的小笼包:“多吃些,今日早朝怕是耗时。”
林砚盯着碗里那个多出来的小笼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默默夹起来塞进了嘴里。
嗯,御厨手艺真好,小笼包真好吃。
等会儿……陛下刚才是不是用他自己吃过的筷子给他夹的?!
林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差点被口水呛住,脸颊又悄悄漫上热度。
好不容易熬到早膳用完,两人一同出了清漪阁,往太仪殿走去。
宫道漫长,晨曦微露,空气中带着寒意。
林砚刻意落后半步,努力维持着“恭敬臣子”的姿态。
萧彻倒也没强求他并肩而行,只是步伐不疾不徐,恰好能让林砚轻松跟上。
偶尔有早早起来忙碌的宫人内侍远远见到圣驾,慌忙跪伏行礼,眼角余光瞥见陛下身后亦步亦趋的林学士,心中皆是惊疑不定——这位林大人,昨日不是告假了吗?怎地从清漪阁方向随陛下一起出来了?
但无人敢多看一眼,更无人敢嚼舌根。
一路无话,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太仪殿外,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肃立等候。
钟鼓声响起,宫门洞开。
百官鱼贯而入。
林砚混在队列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然而,当萧彻升座,目光扫过下方时,几乎所有心思敏锐的大臣都察觉到了不同。
今日的陛下,似乎……心情甚好?
虽然依旧是那副威严深沉的帝王相,但眉宇间那丝惯有的冷厉和不易近人,仿佛被春风拂过,柔和了不少。
就连骂人——哦不,是训斥臣工,都比往日文雅了许多。
难道是要过年了高兴?
对,肯定是这样的。
一位御史因为核查地方粮仓账目不清,被拎出来回话,战战兢兢等待雷霆之怒。
结果萧彻只是蹙了蹙眉,语气平稳地指出几处疏漏,最后道:“爱卿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也在所难免,此事便交由户部右侍郎协同办理,爱卿从旁督协即可。”
就、就这?
不仅没挨骂,还没被撤差事?
那老御史感激涕零地谢恩退下,整个人都是懵的。
接下来,几位大臣禀报了些不太顺遂的政务,比如某地冬修水利进度缓慢,或是边境互市又有些小摩擦。
按往常,陛下少不得要沉下脸,问几句“为何如此拖延”、“地方官是干什么吃的”。
今日,萧彻只是沉吟片刻,便给出了解决办法:“工期延误,或因天寒地冻,民夫劳作不易,着当地官府每日多供给一顿热食,加发些御寒衣物,提振士气后再看进度。”
“互市摩擦,让鸿胪寺派员与北戎使团沟通,查明缘由,依律处理便是,不必小题大做,亦不可失了体统。”
语气那叫一个和风细雨,解决问题的思路那叫一个清晰务实且人性化。
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