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她们北方处死犯罪的贵族的时候是不用刀剑的。
那真是,令人茫然的白色。
让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我那么努力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都在崩塌。都在崩塌。
真真切切地崩塌。我感到心尖如绞:“你们到底、”
我咬牙切齿地听到心碎之人痛苦的哽咽。
“为什么要杀我呢?你们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在拯救这个国家…又不是我一人的国家!这也是你们的祖国!…”
“祖国?”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下。
“这片幽深的没有阳光的土地,人一进去就成了心盲眼瞎动物的腹中食……【怎么能把这样的地方称作祖国?】”
……
“………哼”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没有对家乡的归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诞生时没有存在的深度,行进时没有本能的节律,背弃历史,一意斩除自己的根脉。
执着于着空洞的目标和狂热的口号、盲目地把希望寄托给混沌的未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在虚无海洋上漂泊的、可悲的游士啊。
我真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居然就被这些傻子毁灭掉吗?我的权力,我的家世,我的命运……我在仇敌的怀里吸着鼻子、眉毛却忍不住弯起来。
“……看来,”
我把左和音用力抱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地推开——假如她不愿意的话,凭我的气力,这种事情就永远也做不到——所以这真是一个极富意义的诀别时刻。
对于这个事实的透彻理解让我由衷地感到滑稽,不得不笑起来,我听见她在低声说对不起,但是我垂着头没有理她。
我问底下那些人:“新国家能否在其它国家中间站住脚?”
“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人们所关心的,只有它能不能保护人的‘权利’……”你们这样下去,是一定会完蛋的。
“胡言乱语,”
“但如此则是一刀折罪了吧?”
“大缪。屠杀人民的暴君理应要传首九州,我们又岂可绳之以普通法律?”
“但她也是一位公民呀……”
“一事不容再举!父帅您还在犹豫什么?!”
……
临死敌手的话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道术将为天下裂?
……可惜比起这个她们更愿意看向这广土众民的新主人,但是,她们显然也并没有看清楚她——对于左和音这个人,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得很明白——但是我想通了。
……新君主的朝臣们焦躁地交头接耳。
有人愤恨地咒骂着她什么,我在色彩斑驳的眩晕中看见她转过头去呵斥,底下仍然只有一片絮絮的鼓噪嘈杂。
有人在混乱中开始带头唱起来当年议会军的歌曲。
“前进、祖国的儿女!……”
真是,…算了。
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于斯、我咬开了夹在唇齿间的苦涩,咀嚼并且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