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目标车辆出现。”
垃圾场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过期的酸腐气,令人作呕。
真正的清洁工人们已经被迁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伪装成清洁工人的警方则分布在不同的位置,作为蛰伏的猎手。
垃圾车上的乌奇透过肮脏的车窗观察一切:“数量无误,确认面包车内连田昶共六人,根据衣物轮廓判断,至少三人携带枪械。”
消息通过电波回传,让众人背后发凉,一颗颗心都悬起来了。
尽管在之前的绑架案中,对于这伙人涉枪有了认知,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出来干增值业务都要如此武装。
短暂的沉默后,捏着对讲机在指挥车内关注一切的雷昱目光如隼:“不要慌,各点位接下去报告情况。”
“目标车辆已停稳。”另一个角度的监视点传来信息,语速又稳又快,“除驾驶员外,四人下车,王鸣龙及两名马仔跟随田昶走向板房,驾驶员留在车上,引擎未熄,另一人在屋外警戒,两人腰间均有明显凸起,确认携枪,现在田昶正在开门。”
车上人有枪可不是件好事。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雷昱的视线落在画面上。
王鸣龙看似随意地站着,那双眼睛可一点不随便,缓缓扫视堆积如山的垃圾与集装箱,任何不自然的反光或声响都可能引爆火药桶。
“周围没有多余车辆,可视范围内无异常。”离得稍远的邢科也传达出了信号,“后方道路已封锁。”
而在田昶屋子里面,路禛元带了几名精锐早已埋伏好。
他极轻敲地了两下耳麦,表示就位,呼吸在掩体内压到最轻,屏息凝神聆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吱呀——
锈蚀的锁匙转动,发出叫人牙酸的摩擦音。
门应声开了。
田昶颤巍巍地把人迎进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王哥,您请,您请进……”
屋内地面上躺着的“离家出走的富家子弟”,是几个年轻的警员化了妆假扮的。
他们身上的高档衣服皱皱巴巴,满脸脏脏兮兮,眼神涣散,意识不清。
乍一看的确像吸多的瘾君子。
头顶的破风扇吱呀吱呀响着,关不紧的水龙头也滴答滴答叫着,噪音规律又无力,要把耳朵都锈蚀。
王鸣龙踱步进来,一双阴戾的鹰眼扫遍狭小的室内,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目光每滑过一寸,都让空气更凝结一分。
直到看遍个个角落,他才大马金刀地在摇摇晃晃的破椅子上坐下,椅子腿不堪重负地叫出声,他慢悠悠笑道:“这穿的,倒像是那么回事儿。”
田昶咽了口唾沫,屁颠屁颠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浑浊的劣质酒,恭敬地双手奉上:“王哥,您喝酒,润润喉。”
接过酒杯,王鸣龙在手里把玩着,眼神锐利地钉在田昶脸上,嘴角依然上扬,但并没有喝。
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屋内外所有监听者不寒而栗。
“知道吗,最近我这小生意,条子查得特别严,就跟那闻见腥的猫似的。”他的手漫不经心地往后移,垂在身侧,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也不清楚是哪个孙子走漏了风声,我这心里头,老是犯嘀咕,偏偏这么正好,你就带了新人来找我?”
田昶喉咙发紧,还没说话,王鸣龙突然一把拽起最近的一个男生,唰啦一声,拔出枪就抵在他的太阳穴!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然先干死一个,添点彩头,再进行接下去的生意交流如何?”
整个气氛遽然阴冷下来。
他手头动作发狠,不似作假,被枪指着的警员全身肌肉差点绷紧,凭借强大的克制力才保持瘫软的模样;潜伏的路禛元等人手指已扣在扳机护圈上,轻颤着虚放,随时准备迎接突发的危险;外头倾听这一切的人更是提心吊胆,吐息停滞,不约而同定格在原位。
“王哥……王哥高兴就好。”
还是田昶面嘴角一抽,笑嘻嘻打破了僵持,“他这身行头扒下来,估计也能抵一大部分钱,何乐而不为?”
这虽为预先演练过的话术,可王鸣龙看不见的是,田昶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抖成了筛糠。
拿不稳任何物件。
睥着他好半晌,王鸣龙的枪口更用力地顶了顶,咔嚓的声响对所有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所有人而言,无时无刻不是煎熬。
汗珠从邢科额角冒出,在乌奇面颊流下,滴落进路禛元的衣领里,布料洇开更深的颜色。
半晌,王鸣龙嗤笑一声,松开手的同时把“富家子弟”狠狠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