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开这才看见,刚才袭击他的东西是卧室的门把手,他被门把手挂住了衣服,衣角翻起,腰上的皮肤被刮了一道破皮的白痕,渐渐渗出血丝。
“没事吧?哥你——”陆什的声音骤然顿住,目光一凛,神情不明地盯着他腰间。
贺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
那腰窝里有一枚红色玫瑰的纹身,与陆什手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毫无差别,角度、颜色、大小,无一不同,无一不像,简直就是复制品。
鲜艳欲滴的艳红玫瑰,纹在如此私密之处,诉说着爱恋、嫉妒与惶然的思念。
贺开全身僵住。
他之前的所有伪装,在此刻尽数被识破。
贺开僵硬着不动弹,太阳穴突突地刺痛,一瞬间全身血液回流,涌至头顶,在耳边鼓噪喧嚣。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陆什知道了。
知道了一切都是算计,一切都是欺骗,一切都是他撒下的弥天大谎,织就的精心骗局。
……即使这谎言与骗局的出发点是爱与相思。
可那又如何呢,他终究是骗了陆什。他将一腔爱意藏得那么紧,那么深,戴上一副温和兄长的面具,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些温和的、得体的、周到的、来自兄长的关心体贴,底下藏匿的竟全是见不得光的痴恋与相思,龌龊,愚痴,又热烈。
好不容易挣回的信誉,瞬间清零,并且再无挽回的余地。
贺开细细地发着抖,茫然地发现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几秒后房间重新亮起,陆什手里托着一弯银河——银色的光里缀着细细的流沙颗粒,浮光跃金。
原来不是他瞎了,是陆什关上了灯带几秒钟,切换了灯效模式。
陆什拿着灯带,从他身边走过。
贺开惶然地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你听我解释。”
腰窝的玫瑰还暴露在空气中,是无法抹除的罪证。
贺开硬着头皮,口不择言:“我……上个月的时候想纹身,去了店里,找了很多图案都不满意。于是想起了你手上的这个图案,让纹身师做了个一样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得解释,他一定得解释,就算这解释拙劣不堪,他也必须解释,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万一呢……万一陆什会相信呢……
陆什没有说话。
贺开难过得手指都在发颤,却还努力露出符合哥哥身份的温和笑容:“你如果觉得冒犯的话,我等会儿就去洗掉。或者你有没有推荐的图案,给我一点点建议呢?你知道的,我对这种年轻人的玩意儿不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