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三娘数着外面的突厥人,一共八个,他们并未下马,也没有扩大搜寻,只搭着□□在小范围内不住地转着圈。
忽然,从突厥人右后方的废墟中蹿出一人,他动作很快,身影出现的瞬间抬手丢出一个大纸包,突厥人反射性的举手就射,纸包被穿透的同时,大片白色的粉末乘着风势漫天而下。
谷三娘只看了一眼就知,那是她配的迷药,出手的人很聪明,可惜时机不对。眼下的风力很强,风向也不准,药粉散开几息就被吹得不见踪迹,而突厥兵正是身心警惕的最高时刻,想来这偷袭不会有什么效果。
果不其然,眨眼间白色的粉末已飘然不见,突厥人均掩了口鼻,只受伤的那人和射出箭矢的那个中了招,其余人在人影出现时箭已出手,但很快被白色的粉末阻了视线,待视野一清晰,未等他们再次搭弓,七条身影从四个方向扑了出来,一照面就又砍翻了一人。
突厥人的慌乱也仅是一霎时,他们快速聚拢于一处,弯刀出鞘,互相配合,顷刻间优势就有所反转。
仔细看,来袭之人各个都是浑身浴血,有一两个伤势仿佛还很重,出手几乎没什么威胁,而突厥兵却攻势刚猛,眼看那几人就要支撑不住。
即便如此,谷三娘也没有急着冲出去,反而又寻了个高处跃了上去,找准了空档“嗖嗖嗖”三支箭矢直射入战圈中。她的箭并未射人。对战中位置变换太快,一来不容易得手,二来还有可能误伤,但马匹却不同,不仅目标大还不会躲闪。她挑好了角度出手,这三支箭自然得手,战马虽经过训练,但如何抗得过本能的反应。骤然袭来的疼痛让马匹嘶鸣不止,有一只还狂奔起来,一摆身甩下了背上的人。在那个突厥人滚落在地的同时谷三娘也掠了过来,她并未管倒地之人,却蹿到中间一人的马背上,借着从上而下的力道一刀贯入他头顶百会穴,那人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嘭”的摔在地上即刻毙命。谷三娘也随着翻身下马,抄起地上的弯刀,反手甩了出去,正削断了最近一处的马腿,马上的兵士反应不可谓不快,在他背部着地的同时一骨碌就挪正了身体,可还未等他站起身,谷三娘已翻到他后侧,一脚踩上他背脊,一手握着短匕从他后颈处直接扎入,匕首没至尾端,地上的人在这跪伏的姿势中,耸动了两下肩膀就没了声息。
谷三娘稍得了空,扫了眼现下的情况,这才发现衙役这边带队的是陈觅,此时来的七个人只剩下四个能动的,而突厥人那边也正好还有四人。
陈觅也看到了谷三娘,却顾不得说话,他护着重伤的同僚,被两个突厥人夹击,几乎没了还手之力。
谷三娘擦掉了眼睛上溅到的血,从突厥人的尸体上翻出两把短匕,一反一正的握于手中。其实跟长刀比起来,她还是觉得匕首用得更为称心。
有了谷三娘的强力加持,盏茶时间争斗就告一段落,在最后一人被谷三娘扯着发髻一刀抹了脖子后,勉强还能站着的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谷三娘比他们强得多,她收了刀,静听了一会儿,见周围没什么异动了,才救下那几个妇人,解了她们的绑缚,但那几人对她有些惧怕,一得了自由就缩到墙角处发抖,眼都不敢抬一下。谷三娘早就习惯了,也不去过多理会,只近到那几个衙役身前,挨个的检查伤势。
两个差役已重伤身亡,还有三个也是连移动都困难,剩下陈觅和个最壮实的,虽比他们稍好些,每人也至少伤了七八处。
谷三娘身上的伤药不多了,就转头想问陈觅要一些,却未料那伤了的大汉警惕心甚强,她还未走近,他就用刀撑着地跪立起来,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这人谷三娘并未见过,所以她没有强硬着靠近。她立刻停了脚,等着陈觅解释。果然,陈觅很快从后面伸了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自己人。”那人听了这话,却还是没完全放松下来,他一面侧了身看着陈觅,一面还用眼风审视着谷三娘。陈觅无法,忍着疼爬起来,在他的耳边一阵嘀咕。
等他说完,那大汉看谷三娘的眼神都变了,还甚是恭敬的拱了拱手。陈觅忙解释道:“他叫哈达汗,契丹人,是大哥找来的帮手。”
谷三娘对这些似乎不感兴趣,从陈觅那拿了药就开始仔细的料理伤患。
哈达汗自己草草的处理完伤口,却并未坐着缓歇,反而凑了过来。他看着谷三娘手法娴熟的上药包扎,粗着声音道:“嫂夫人很是厉害!”
谷三娘听了这话手一抖,害得正被包扎的人“嗷”的一嗓子。她抬眼无语的瞅着蹲在面前的大汉,见他一脸认真并不是玩笑,只得扭脸瞪着陈觅。
陈觅缓过来不少,正费力的抬着故去的弟兄想把他们弄到路旁。他也听到了哈达汗的话,挤了个笑对谷三娘道:“三娘别同他计较!他是个憨子,甚少与人交谈。大哥救过他性命,他对大哥可谓是铭感五内,言听计从。”
谷三娘点点头,冲哈达汗笑了笑,也未在这事上多做争辩。
他环顾了下眼前的伤患和墙角的几人,便对陈觅道:“你带着他们去西面的油盐铺子,这坊里的人多藏身在那里,你过去也能安抚下他们的情绪。我一路过来并未见到太多的突厥人,我觉着他们极大可能去围攻县衙了,我这就动身过去看看。”
说着她检查好武器,牵了匹马就走。
哈达汗却一个健步迈过来,按了马头道:“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