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拟境室一角的通讯器发出了柔和但突兀的提示音,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秦深微微蹙眉,走过去接通。
“秦首席,打扰了。”一个略显轻快、带着点金属摩擦质感的年轻男声传了出来,与拟境室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您之前提交的关于‘观星者’载体适配性优化的申请,我这边有个初步方案,需要现场测试一下数据反馈。方便我现在过来吗?”
“可以。”秦深言简意赅。
几分钟后,拟境室的侧门滑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沾了些许油污和未知能量渍痕的深灰色工装,与收容所常见的笔挺制服截然不同。他头发有些凌乱,几缕不听话的卷发搭在额前,脸上戴着一副造型奇特的、不断有细微数据流闪过的护目镜。他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工具箱,走路带风,浑身散发着一种……与技术打交道的纯粹热情。
“哟,这就是那位能让‘观星者’乖乖听话的新人调停官吧?”他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充满好奇和探究精神的、亮晶晶的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林简,嘴角带着友善而略显戏谑的笑容,“幸会幸会,我是装备与技术维护部的艾维斯,主要负责一些……嗯,比较特别的‘小玩意’的研发和保养。你可以叫我艾维。”
艾维斯……林简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秦首席可是很少为‘装备适配’这种事亲自打报告的。”艾维斯笑嘻嘻地凑近林简,像观察什么稀有动物,“看来你的‘频段’确实很特别。来,把这个戴上。”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造型简约、泛着哑光的金属腕带,不由分说地递到林简面前。
林简下意识地看向秦深。秦深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她接过腕带,戴在手腕上。腕带自动贴合,触感冰凉。
“放松,别抵抗,就像你平时沟通概念那样,稍微‘激活’一下你怀里的大家伙就行。”艾维斯一边操作着一个便携终端,一边指挥道。
林简依言,轻轻抚摩《星象溯源》的封面,引导着那股熟悉的暖流与星辰韵律微微流转。
瞬间,她手腕上的金属腕带亮起柔和的白光,表面浮现出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细微纹路,同时艾维斯的终端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疯狂滚动起来。
“哇哦!”艾维斯发出一声惊叹,眼睛瞪得溜圆,“这共鸣系数……这能量传导效率……绝了!秦首席,你从哪儿挖来的宝贝?这简直是为‘活体概念交互’量身定做的感知放大器胚子!”
他兴奋地搓着手,看向林简的目光更加炽热:“林调停官,有兴趣做个长期的数据合作伙伴吗?我保证,我的小发明绝对能让你的‘沟通’事半功倍,而且比那些冷冰冰的制式装备贴心多了!”
林简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艾维斯。”秦深冷冷地开口,打断了技术官的滔滔不绝,“完成你的测试,然后离开。我们还有训练。”
“明白,明白!长官您最大!”艾维斯做了个夸张的投降手势,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迅速记录着数据,嘴里还不停嘀咕,“……频率微调……缓冲层优化……或许可以加个双向反馈回路?啧,有意思……”
几分钟后,艾维斯心满意足地收起终端,取下林简手腕上的腕带(腕带在她取下后,光芒和纹路瞬间消失,恢复成普通金属样)。“初步数据采集完成!太棒了!林调停官,以后你的专属装备维护和升级就包在我身上了!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他提起工具箱,风风火火地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冲着林简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语调快速说道:
“顺便说一句,你搞定‘糖果屋’的那手……真漂亮。比起某些人只知道‘烧光’的做法,优雅多了。”
说完,他不等林简反应,也不看秦深的表情,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身影消失在门外。
拟境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简却有些回不过神。艾维斯……
秦深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艾维斯是收容所最顶尖的‘概念工匠’之一,性格跳脱,但技术可靠。他负责维护和优化部分与概念沟通相关的特殊装备。”他顿了顿,补充道,“他欣赏……更‘精巧’而非‘粗暴’的解决方案。”
“休息结束。”秦深的声音再次变得冷硬,“下一项训练,模拟Keter级概念‘低语’的精神渗透防御。你需要在不完全封闭感知的情况下,维持核心意识的绝对清明。”
林简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重新凝聚精神。
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训练依旧残酷,但秦深沉重过往带来的理解,与艾维斯这个意外出现、代表着“另一种可能”的盟友,让她心中那份信念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一些。
她知道,她必须更快地成长,不仅要掌握力量,更要理解这力量背后,所承载的过去与可能导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