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心音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顺着伤痕的轮廓轻轻移动,像是在描摹。
“可惜了这张脸。”
她低声说,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真心惋惜还是别有深意。
忽然,她凑近了几分,温热的气息拂过千代冰冷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说:
“想活下去吗?”
千代猛地抬眼,撞进心音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那双眼深邃如古井,清晰地映着她惊愕的表情。活下去?她当然想!她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查明母亲的死因;只有活着,才能摆脱这任人宰割的命运;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
“殿下……何意?”千代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位尊贵的公主,为何独独对她说这样的话?
“你以为今日之后,她还会容你安然度日?”心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冷漠,
“这一簪子今日没能落下,明日呢?后日呢?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想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意外’身亡,有太多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千鹤,
“嫉妒,是这世上最毒的穿肠药。”
千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凛然。她知道,公主说的是事实。经此一事,千鹤对她恐怕已不只是厌恶,更是欲除之而后快。今日有公主偶然撞破,明日呢?谁还能救她?
“臣女……”千代喉头哽咽,艰难地开口,
“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帮臣女。”她不敢奢望这位云端之上的公主会无缘无故地施以援手。
“帮?”心音轻轻笑了,那笑声极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你错了。本宫从不帮人,只用人。”
她再次俯身,靠得更近,几乎是贴着千代的耳朵低语,那声音如同魔咒,一字一句敲打在千代的心上:
“你有一双不甘的眼睛,像极了当年的本宫。清澈,却藏着不肯熄灭的火。而本宫,正好需要这样一双眼睛——一双看得清局势,懂得隐忍,却又骨子里不肯完全屈服的眼睛。”
千代心头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绝美而清冷的脸庞。这位权倾朝野、深受天皇宠爱的内亲王,竟会对一个卑微如尘土的庶女说出“像极了当年的本宫”这样的话?
“为什么……是臣女?”千代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府中姐妹众多,京都贵女如云……”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公主亲自招揽?
“因为你一无所有。”心音的回答依旧冷酷得近乎残忍,却一针见血,
“一无所有的人,没有退路,没有牵挂,才敢赌上一切,才敢豁出性命去搏一个未知的前程。”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与幕府,有血海深仇,不是吗?你的母亲,斋藤丞相那位早逝的侧室,她的死,与幕府脱不了干系。”
轰隆!
千代只觉得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浑身剧烈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看向心音,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连做梦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秘密!她只是隐隐有所猜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公主她……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必惊讶。”心音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疏离高贵的姿态,
“这朝堂上下,这座京都城里,还没有本宫不知道的事。”她语气平淡,退开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千代,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给你三日考虑。”
心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千代耳中,
“三日后,若想明白了,便去城东的清水寺,为你的母亲……上一炷平安香。”她特意在“平安香”三个字上微微停顿,意味深长。
说完,她转身欲走,宽大的狐裘袖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而,就在她即将迈步离开时,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目光落在仍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千鹤身上。
“对了,千鹤小姐,”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千鹤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