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璇指尖仍凝着诀,眼神冷得像淬了万年寒冰:“天族与冥界素来水火不容,你既与栖酃夜牵扯不清,今日我就当替天行道,除了你这隐患。”
她足尖点地向后掠开丈许,另一只手已探入怀中,摸出三枚指尖大小的青铜铃铛。
铃身刻满繁复符文,甫一入手便自行震颤,发出细若游丝的嗡鸣,搅得周遭空气都泛起涟漪。
微生临钰见状,忽然低笑出声,墨眸里盛着细碎的光:“摄魂铃?陈小姐不会认为我是寻常妖物,凭这三枚铃铛便能勾去魂魄?”
“难道不是吗,天族正人君子,怎会与冥王暗通款曲?”令璇手腕一震,三枚铃铛骤然脱手,在空中逐渐行成一道三角符阵,阵眼处黑雾隐隐翻涌。
三角符阵刚成,摄魂铃的嗡鸣便裹着刺骨寒意震向微生临钰。
微生临钰唇角轻勾,身形骤然闪到令璇的身后,他用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发间竹玉簪,笑意漫在语气里:“铃芯嵌的可是昆仑冰魄,勾魂时总得留三分余地,你如此用全力催动,就不怕灵脉遭到反噬?”
令璇眉峰微蹙,急忙向后掠出三尺,拉开距离。
她将摄魂铃在掌心转了个圈,铃身寒芒骤盛,将周身三尺内的空气都冻出细碎冰晶。
“公子倒是对昆仑法器了如指掌,莫非也曾染指过这些阴私之物?”令璇语气中带着调侃。三角符阵的边角立刻亮起朱砂色的光。
微生临钰负手而立,墨眸里的笑意未减,反倒添了几分认真:“昆仑墟我曾去过几回,见过这冰魄铃的锻造之法,倒是陈小姐玉貌倾城,竟也敢御此等法器,不怕铃中戾气反噬心智、乱了灵台?”
“少要花言巧语!”令璇指尖凝起灵力,符阵瞬间收紧,“那我便用它收了你这狂徒。”
微生临钰身形未动,墨眸中笑意渐淡:“陈小姐何故对我敌意那样深重?你我素未谋面,何来深仇大恨?”
“你既知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将昏迷的我带回你的寝殿?昏迷之时,你又做了些什么?”
“陈小姐觉得,我会做什么?”微生临钰眸色微眯,语气带着调侃,“你一介出阁女子,怎的心思倒是污秽的很呢?”
“流氓!明明是你行径不端,反倒污蔑我心思不洁!”令璇听到这话,下意识反驳,脸颊也瞬间涨红。
令璇见他一直戴着面具,正好转移话题道:“若你没有隐瞒,为何不敢露出真容!”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在意我的面容?”微生临钰低笑一声,墨眸里盛着狡黠的光,“我不露出真容,不过是怕容貌太过招摇,令你见了失了心神,痴迷不已。”
令璇嗤笑一声,指尖灵力凝得更盛,三角符阵的朱砂光焰燃得愈发炽烈:“天下男子,我什么样的不曾见过?”
她抬眼上下打量着他,语气满是嘲弄,“依我看,怕是面容丑陋不堪,才藏着掖着不敢见人罢了。”
“陈小姐,你说话怎么那么叫人不快。”微生临钰眉峰微挑,身形不退反进,竟踏着符阵边缘的冰棱,一步步朝着她走来,“伶牙俐齿,若是这张嘴得罪了别人,怕是要吃大亏。”
“多谢提醒。”令璇寸步不让,符阵随她心意又缩了几分,眼底寒芒乍现,“不过我本就存心不想让你痛快。”
“我倒是要告知陈小姐一句,这摄魂铃需得对心存歹念之人方能奏效,你如此认定我是奸邪,就不怕铃响之后,受反噬的是你自己?”
令璇闻言心头一凛,指尖的灵力却未半分松懈。她可不信眼前这人的鬼话,只当他是故弄玄虚。
三角符阵随着她的心意骤然收缩,三枚摄魂铃的嗡鸣震得周遭地面裂开细纹,昆仑冰魄的寒气凝成冰针,密密麻麻朝着微生临钰刺去。
令璇一直在进攻,而微生临钰却一直在闪躲。
令璇耐心已尽,摸向脖子处正准备唤醒禾姣一刃了之眼前这人时,猛地顿住。
禾姣呢?!
她指尖的诀印猛地顿住,声音戛然而止。
在身上摸索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朱砂光纹在符阵边角晃了晃,竟弱了几分。
不会是被栖酃夜夺走了…令璇想着。
微生临钰将她一瞬间的慌乱和震惊尽收眼底,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沉了沉,却故意放缓了语气:“陈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的事不关你事。”令璇指尖悄悄从袖中抽出隐身符,眉峰蹙得更紧。
眼前人笑意温软,语气温热得仿佛旧识,可那落在她肩头的目光,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她压下心头不耐,语气添了几分疏离:“今日我暂且先放过你。”
说罢便消失不见,衣袂卷起的风拂过廊下竹帘,带起一阵轻响。
身后人却没动,他抬手时,那枚雕着缠枝纹的玉佩从袖中滑出,玉佩悬在半空,还泛着淡淡的灵光。
“陈令璇,我很期待再次相遇。”微生临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