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冀浔望着栖酃夜,眼底的恨意翻涌而出。
当年他们正押着华溶商与芙昭离去,栖酃夜竟以一敌三,强行夺走了二人的仙魂。没了仙魂相护,那两具肉身瞬间褪去人形,变回了麒麟本相。
二人回到天界时,神尊得知此事后震怒不已,当即下令将陈冀浔施以重刑,刑天雷,剥夺封号,打压致东海蓬莱,好在保住了令璇。
陈冀浔怒极攻心,剑势陡然暴涨,雪亮剑影如流星破云,裹挟着滔天恨意直刺栖酃夜。
反观栖酃夜,却始终气定神闲,周身冥气萦绕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黑色屏障,陈冀浔的剑劈在上面,只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连一丝裂痕都无法留下。
僵持间,栖酃夜身形骤然虚化,凭空消失在原地。
陈冀浔瞳孔骤缩,握剑的手紧了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可天地间除了风声,再无他的气息。
“怎么,找不到本王了?”栖酃夜的冷笑带着戏谑,从身后传来。
陈冀浔心头一凛,刚要转身,栖酃夜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陈冀浔身后,双掌凝聚的冥力黑如墨渊,狠狠拍下。
陈冀浔惊觉时已来不及转身,只能强行侧身,可那股巨力仍擦着他的肩膀落下。
“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剑刃。
“陈冀浔,你真以为,还能像五万年前那样拦本王?”栖酃夜的嘲讽淬着冰。
陈冀浔踉跄着后退两步,染血的手指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
未等他站稳,栖酃夜已欺身而上,泛着幽光的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冥气如藤蔓般缠上他的四肢,瞬间控制住了他的仙力。
“还想挣扎?”栖酃夜冷笑,掌心冥力骤然暴涨,一道漆黑的旋涡在两人脚下缓缓展开,阴风裹挟着细碎的鬼火,从旋涡中疯狂涌出。
陈冀浔只觉天旋地转,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拖拽着,佩剑“哐当”一声脱手,坠入无尽的黑暗。
“栖酃夜,你抓我也没用。”他怒喝着想要挣脱,可肩头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仙力被冥气死死压制,连指尖都难以动弹。
栖酃夜攥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语气淬着冰:“你不是一直心系他二人吗,那今日本王便带你回冥界,好生看着。”
旋涡猛地收缩,将两人彻底吞噬。
陈冀浔眼前一黑,只听见耳边呼啸的阴风与鬼哭狼嚎,周身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冥气如针般刺入四肢百骸。
再次睁眼时,周遭已是一片死寂的暗红。
头顶是翻滚着黑雾的冥穹,脚下是冰冷刺骨的黑石地面,远处隐约可见嶙峋的骸骨山,山巅悬着一轮血色的冥月。
无数锁链从地底延伸而出,缠绕着残破的魂灵,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二人进入暗阁之中,栖酃夜带他走到西侧,那方白玉石台上,台心凹槽内的悬浮着两缕淡金色魂丝。
栖酃夜的指尖轻轻划过白玉石台边缘,玄色袍袖垂落,指尖萦绕的幽冥雾气将石台染得泛着冷光,语气带着刺骨的戏谑:“瞧瞧这白玉台上的两缕魂丝,华溶商与芙昭的气息,仙君该再熟悉不过了吧?本王为你留的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
陈冀浔浑身一僵,目光如淬了冰的钢针,死死钉在石台中央那两缕淡金色魂丝上。
他猛地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手腕处铁链勒得骨裂般的疼痛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袍。
“栖酃夜!”陈冀浔目眦欲裂,沙哑的声音里淬着血与怒,字字如刀,“你将他们的魂丝困在此处,日夜受幽冥寒气侵蚀,甚至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肯给?!”
栖酃夜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冥殿里回荡,他抬手对着石台虚虚一按,那两缕魂丝竟剧烈地颤抖起来,淡金色的光晕飞速黯淡,像是在承受无形的酷刑:“让他们转世,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本王自然要好好‘养’着这两缕残魂,毕竟,这可是牵制你的最佳筹码。”
陈冀浔望着魂丝愈发微弱的陈冀浔望着魂丝愈发黯淡的光,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九万年前华溶商在万魔窟里救他的画面、芙昭递来疗伤仙草时温柔的眉眼,与眼前残破的魂丝重重叠叠,搅得他气血翻涌。
“你与他二人到底有怎样的血海深仇?”他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当年之事麒麟族是可憎,可与华溶商和芙昭无关,他们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何苦为难两个残魂?”
“为难?”栖酃夜单手拽住他的衣领,幽冥之力顺着指尖涌入他体内,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恨意,“华隽,你都忘了?当年是天界降下赦杀令,将麒麟族赶尽杀绝的,是本王救了他们。何况本王要找的,亦是他们!”
陈冀浔浑身一震,眼底的愤怒渐渐被错愕取代。
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疲惫的妥协:“但你不该牵扯到令璇,她是我女儿,自小在崇岚长大,对九万年的事一无所知,她是无辜的,不该卷进我们的恩怨里。”
“陈令璇?”栖酃夜的笑声骤然停住,他缓缓松开手,眼底的戏谑尽数褪去,转为冰冷的锐利,“华隽倒是护女心切。可若是本王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