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你悄悄去查一下,我们院子里,还有没有和小杏交好,或者平日里行为鬼祟、与芳菲苑那边走得近的人。不必声张,只需留意即可。”
“是,小姐。”
碧珠离去后,谢知澜走到书案前,开始梳理她前世关于府中人事的记忆。哪些人是柳姨娘的心腹,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中间派,哪些人可能对柳姨娘心存不满……她需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网络和可用之人。
光靠一个碧珠,是远远不够的。
她首先想到的,是母亲当年的陪房。母亲去世后,这些人大都被柳姨娘以各种理由打发到了庄子上或者边缘的位置。其中,有一个叫周嬷嬷的,是母亲的乳母,对母亲最为忠心,也被柳姨娘寻了由头赶去了最偏远的田庄。前世,直到家族倾覆,她都未曾再见过这位老嬷嬷。
还有府中的一位老管家,福伯,是祖父留下的老人,为人正直,但对父亲忠心耿耿,只要不触及根本利益,通常不会插手内宅争斗。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开一个缺口?
另外,父亲身边的长随,似乎有一个叫墨砚的,家境贫寒,但为人机灵,前世后来似乎因为一件小事被柳姨娘拿捏,结局不太好……
一个个名字,一段段模糊的记忆在她脑中闪过。她需要从中筛选出合适的目标,小心翼翼地接触、试探、收服。
这是一步险棋,但必须走。
正在她凝神思索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咕咕”声,像是夜枭的啼叫,但此刻天色尚未全黑。
谢知澜心中一动,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一枚用油纸包裹着的小石子,安静地躺在窗下的花丛里。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才迅速伸手将石子捡了回来。关好窗,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和一小包用桑皮纸包着的药材。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凝露香确有问题,掺有少量‘迷心散’,久用伤神。附解药,水煎,日一服,三日可清余毒。慎。”
没有落款。
谢知澜的心猛地一跳。这字迹……虽刻意潦草,但那股筋骨,与她前世后来见过的、沈栖迟批阅军报的字迹,隐隐有几分相似!
是他!
他不仅知道柳姨娘送了香,还查出了香有问题,甚至送来了解药!
他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将东西悄无声息地送到她窗下的?镇北侯府的势力,或者说……沈栖迟自己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尚书府的内宅?
一股寒意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沈栖迟,他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因为救了她,就好人做到底?还是……另有所图?
她拿起那包药材,仔细闻了闻,都是些清心宁神的普通药材,但配伍似乎有些奇特。她前世后来为了自保,也略通些药性,这方子看起来确实像是解毒的。
信,还是不信?
谢知澜看着手中的纸条和药材,眸光变幻。最终,她将纸条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然后,她唤来碧珠,将药材递给她,神色如常地吩咐:“这是我托人寻来的安神方子,你悄悄去小厨房,用单独的罐子煎了,别让人知道。”
碧珠虽有些疑惑,但见小姐神色郑重,也不多问,接过药材便去了。
谢知澜走到窗边,看着暮色渐浓的庭院。沈栖迟这条暗线,来得突然,却或许……能成为她破局的一步奇兵。
只是,与虎谋皮,需得万分小心。
她轻轻摩挲着窗棂,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内宅的暗流,朝堂的漩涡,还有这条神秘莫测的暗线……她脚下的路,步步危机,却也步步蕴藏着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