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句清丽,意境高远,将兰花的幽静、素洁、坚韧以及与君子比德的品格都描绘了出来,尤其最后两句,隐隐有进献之意,既恭维了英国公夫人(升君白玉台),又不失身份。
一时间,水榭内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赞叹。
“好诗!好一句‘自有岁寒材’!”
“谢二小姐果然才思敏捷!”
“此诗当为今日咏兰之冠!”
英国公夫人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连点头:“谢家二姑娘果然才情不凡,此诗甚合我意。”
淑妃也微笑着对身旁的柳姨娘道:“令嫒教导得极好。”
柳姨娘忙谦逊道:“娘娘谬赞了,小女不过是侥幸。”
谢清漪在一片赞誉声中,脸颊泛红,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地瞥了萧景珩一眼,见他亦含笑颔首,心中更是如同喝了蜜一般甜。她挑衅似的,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一直安静坐着的谢知澜。
却见谢知澜依旧神色平静,甚至……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嘲讽?
谢清漪心中一突,莫名有些不安。但旋即又被周围的赞誉声淹没,心想,定是这贱人嫉妒!对,一定是!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咦?谢二小姐这首诗……听着怎生有些耳熟?”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永嘉郡主。她歪着头,皱着眉,似乎努力在回忆什么。
谢清漪脸色微变,强笑道:“郡主说笑了,此诗乃是臣女方才见兰心喜,偶得之作,怎会耳熟?”
永嘉郡主却是个较真的性子,她站起身,走到场中,对着英国公夫人和淑妃道:“娘娘,夫人,我不是说谢二小姐抄袭,只是这诗句……尤其是‘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材’这一联,其立意与用词,与我前几日在别处看到的一首咏菊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呢!那首诗……好像是永州才子杜子衡游历京城时,在诗会上所作,当时还引得不少人传抄。”
杜子衡?那位以咏物诗见长,近期声名鹊起的寒门才子?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若真是如此,那谢二小姐这“偶得之作”,可就值得商榷了。
谢清漪的脸色瞬间煞白,急忙辩解:“郡主定然是记错了!臣女从未听过什么杜子衡的诗!这分明是臣女自己所想!”
“是吗?”永嘉郡主眨了眨眼,“可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啊……哦!我想起来了!”她一拍手,“那首咏菊诗里有一句‘岂伊地气暖?独有晚香材’,与谢二小姐这句‘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材’,除了将‘晚香’换成‘岁寒’,将‘独有’换成‘自有’,几乎一模一样呢!这……这也太巧了吧?”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若说之前还是“异曲同工”,现在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模仿甚至抄袭了!只是将咏菊改成了咏兰,核心句子几乎照搬!
“你……你血口喷人!”谢清漪又急又气,浑身发抖,指着永嘉郡主,仪态尽失。
柳姨娘也慌了神,连忙起身道:“郡主,小女绝无抄袭之行,定是巧合!或是……或是小女无意中听过,受了启发也未可知……”
“无意中听过?受了启发?”永嘉郡主撇撇嘴,“这启发得未免也太彻底了吧?几乎字字相同呢!”
场面一时极为尴尬。英国公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淑妃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萧景珩看着谢清漪那慌乱失措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磬轻击,打破了僵局:
“妹妹一时灵感偶得,与前人诗句有所雷同,也是情有可原。诗词之道,本就在于抒发性情,何必拘泥于一字一句是否与前人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