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谢知澜头也未抬。
“奴婢方才去大厨房取点心时,听到两个小丫鬟在角落里嘀咕,说……说二小姐近日心情似乎好了些,昨日还让她身边的彩月,悄悄去外院给西席的周先生送了些时新的瓜果……”
谢知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西席周先生?那是个年近四十的落魄秀才,学问尚可,为人看着也算老实本分,在府中教导几位年纪尚幼的庶子读书。谢清漪给他送瓜果?这举动实在有些突兀和不合常理。以谢清漪眼高于顶的性子,怎会突然对一个西席先生如此“关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有吗?”谢知澜放下笔,看向碧珠。
碧珠想了想,又道:“还有……奴婢好像听她们提了一句,说彩月送东西时,周先生似乎推辞不要,彩月却硬塞给了他,还……还说了几句什么‘二小姐感念先生教导幼弟辛苦’之类的话,声音不大,奴婢没听太清。”
感念教导幼弟辛苦?谢清漪何时变得如此“尊师重道”了?她与那几个庶弟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谢知澜眸光微沉。柳姨娘被禁足,谢清漪却突然对西席先生示好?这背后,定然藏着阴谋。是针对周先生?还是……借周先生来针对她?
她立刻想起了前世一些模糊的记忆。似乎就在她协理家务后不久,府中曾有过一阵关于她与某位先生“往来过密”的流言,虽然很快平息,但也让她名声受损。当时她并未深究,只当是下人乱嚼舌根。如今看来,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柳姨娘!你果然贼心不死!竟想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污我名节!
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涌上心头。名节对于闺阁女子而言,重于性命!一旦沾上污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柳姨娘这是要彻底毁了她!
“碧珠,”谢知澜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你悄悄去查一下,近日除了彩月,可还有其他人接触过周先生?尤其是……与我们澜意阁有关的人?另外,想办法打听一下,周先生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家中可有变故?或者,他是否有什么把柄,可能被人拿捏了?”
她要弄清楚,柳姨娘究竟布置了什么,周先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主动同谋,还是被动利用?
“是!小姐!”碧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下。
谢知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眼神却冰冷如霜。她原本还想循序渐进,逐步清理柳姨娘的势力,看来,对方是迫不及待地要与她鱼死网破了。
既然你出手如此狠毒,那就别怪我,不留余地!
她沉吟片刻,转身走向书案,提笔快速写了一张纸条,吹干墨迹,折叠好,递给刚吩咐完事情回来的碧珠。
“想办法,把这个交给福伯,请他按上面的意思去办。记住,要快,要隐秘。”
碧珠接过纸条,虽不知内容,但见小姐神色凝重,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了。
谢知澜看着碧珠离去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柳姨娘,你想玩“捉奸”的把戏?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作茧自缚,自食恶果!
平静的谢府之下,两条暗线开始急速涌动。一条,来自芳菲苑,阴毒而隐秘,直指谢知澜的命脉。另一条,来自澜意阁,冷静而精准,已然张网以待。
反扑的毒牙已然露出,而猎手的陷阱,也已布置妥当。
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