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脉的风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被小刀子割。老周裹紧了租来的冲锋衣,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山峰,向导说的废弃铜矿就在那座山的半山腰,当地人叫它“银火洞”——因为夜里会有银色的光从洞口飘出来,像燃烧的鬼火。
“那光会动。”向导是个叫帕布罗的印第安青年,他指着山腰处一片裸露的岩石,“上个月有个牧羊人靠近,被光缠上了,回来后浑身长满银色的疹子,没几天就变成了‘石头’,和矿洞里的一样。”
老周摸了摸怀里的黑色晶石碎片,碎片在低温下格外冰凉,却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像是在呼应着山里的某种能量。这是从南美铁矿带出来的,他发现毁掉节点后,这些碎片能感知到其他节点的位置,震颤越强烈,说明离得越近。
此刻,碎片的震颤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沿着被积雪覆盖的山道往上爬,越靠近铜矿,空气里的金属味越浓,混杂着硫磺的气息,像是火山喷发前的预兆。山道旁的岩石上,能看见细密的银色纹路,像冻结的闪电,顺着岩石的缝隙往山里延伸。
“是矿脉。”阿武蹲下身,用手指抠了抠纹路,指甲缝里立刻沾上银色的粉末,“这些石头里全是金属,难怪骨藤会选在这。”
老周想起顾砚秋的理论,骨藤在“净化”世界,而金属是它们重塑世界的骨架。这座铜矿的矿脉,就是它们为山脉准备的“骨骼”。
快到铜矿洞口时,帕布罗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雪地:“有人来过。”
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从山道一直延伸到洞口,脚印很大,像是穿着厚重的登山靴,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罐头表面印着蓝鳍公司的标志。
“他们在加固节点。”老周的脸色沉了下来,“铁矿的节点被毁,顾砚秋肯定察觉到了,派人来加强防御。”
他示意帕布罗和阿武躲在岩石后面,自己则猫着腰靠近洞口。洞口比南美铁矿的更隐蔽,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只留下一道半米宽的缝隙,银色的光就是从缝隙里飘出来的,像流动的水银。
他用望远镜往里看,洞壁上覆盖着层银白色的“冰壳”,仔细看才发现不是冰,而是凝结的金属液,无数根银色藤条嵌在金属液里,像冻在琥珀中的虫。洞中央立着个更大的仪器,比之前见过的高出一倍,周围站着四个穿蓝鳍公司制服的人,正用喷枪往仪器上喷涂某种银色的涂料。
“是金属硬化剂。”老周认出那种涂料,工地上常用,能让金属表面形成坚硬的保护膜,“他们在给仪器加防护罩。”
更让他心惊的是,仪器连接着一根粗如水管的金属管,管子一直延伸到洞深处,里面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输送能量。
“那是矿脉的主矿道。”帕布罗凑过来说,声音压得很低,“里面全是高纯度的铜矿,还有天然的硫磺矿层。”
老周突然明白过来,顾砚秋不仅在利用金属,还在利用硫磺——硫磺的高温和腐蚀性,能让骨藤的金属外壳更坚硬,甚至具备阻燃性。之前用火焰对付藤条的方法,在这里可能失效。
“得想办法引开他们。”老周低声说。
阿武指了指远处的山林:“山里干燥,枯草多,要不……”他做了个点火的手势。
老周犹豫了一下。山火失控可不是闹着玩的,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看了看风向,西风,正好往铜矿的方向吹。
“小心点,别烧太大。”
阿武和帕布罗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在离铜矿几百米的山林里,用干枯的树枝堆了几个火堆,淋上从向导包里找到的煤油,等老周发出信号就点燃。
老周则摸出工兵铲,悄悄绕到铜矿洞口的另一侧,那里的冰层较薄,他用铲尖凿出一个小洞,往里面塞进几块用布包好的电骨灰烬。
“准备!”他对着对讲机喊。
远处的山林里,火光“腾”地窜起,干燥的枯草迅速被点燃,浓烟在西风的裹挟下,朝着铜矿的方向飘去。
“着火了!”矿洞里的人果然慌了,其中三个立刻拿着灭火器冲了出来,只留下一个人守着仪器。